好不容易等到约定的时间，武崇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见到了武以旻。
虽然住的是单间，和其他牢房比条件也不错，但武崇见了还是眼底有湿气。
“大哥，长话短说。死的这人绝对有问题，不是他自身有病就是有人设计好了时间，不可能是那截棍子的事。那只是导火索，这话得和曲尚远说，仵作应该能查清楚的。
还有，老王有帮手，这事策划好了的。查查老王这人，他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知是将死之人，为家人谋最大的利益。
当天我们珠宝阁里最少三波人马，估计七煞堂和清煞阁都有人在。给你指的那几个人一定仔细跟着，凶手就在他们中间。给老王打掩护之人我反而不看好，这个人嫌疑不大，但顺着他查，可能会有线索。
还有掌事的跌倒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曲尚远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但可以从在场的人中查。都是江湖人，这点手脚瞒不住懂行的。”
武以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顿了下。武崇这才逮着机会问了句：“你还好吧？”
哪承想人家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得？正好让我有时间和空间好好思考人生。”
武崇听得头顶冒泡。
时间和空间？
思考人生？
小三儿又出新花样。人家在外面担心的要死，好嘛，你在里面思考人生？活该我们瞎操心。
“没事就好。这里有些换洗衣裳。死者老王曲尚远已经在查，你交待的那几个人都有人跟着，你就放心吧。就是，就是嫣妹那里要不要告诉她一下？”武崇有些犹豫。
不说又怕以后李嫣然知道这事会怪罪；说吧，这么远距离又怕她担心，左右为难中。
提到李嫣然，武以旻果然沉默了。
他心中苦涩，想让她回来又怕她担心。默了默，才轻声说道：“算了，还是别让她知晓吧。”
武崇瞧见他脸上闪过的一丝苦涩。心里明明想着人家，还真是矫情。
到底是出了命案，这事处理的好，小三儿会没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唉，还是要告知一声。心中有了计较，就不纠结这事。
刚想说几句叮嘱下，他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传来，这是撤退的暗号：“那天给我们送信之人叫陈锐，此人可以信任。有消息他会通知你，撤了。”
等他回到牡丹厅，师父和李子蒙果然在等着他。详细地转述了一遍武以旻的话，这才抱怨开了：“他在里面思考人生，我们在外面替他担心死了。”
抓起桌上的一杯水，仰头一口喝干：“师父，怎么是酒？”
这一大杯，一口喝干。太猛了，脸上浮起了红晕。
袁大师心口一塞，怎么教出这么鲁莽的徒弟来，“是你自己蠢还怪酒的错，我真服了你了。
我觉得三皇子心态就是好。这个时候不该好好的分析下自己的处境寻找出路，难道要自怨自艾地感叹自己太倒霉？有用吗？我看你今后一定是蠢死的。”
一日里被自己师父怒怼了两次的武崇干脆装晕闭了嘴。
李子蒙知自己和大师兄的表现让师父失望了。
扪心自问，他们主要还是带着情绪在应对，难免会不冷静。他其实已经在自我反省中。
“师父，您老说的对。这次事情出来后，我和师兄都不太冷静。反而是小三儿能冷静自持，处理得当，有条不紊。现在我们还是把明天要紧急处理的事情梳理出来，这样有针对性，就会知晓哪里处理不当，需要做弥补。”
李子蒙的一席话，治愈了袁大师受伤的心灵，他不好再板起面孔训他们了。
“嗯，这个最要紧。”
师徒三人商量了后半夜，天快擦亮时才躺下，以为第二日不会太难应对。可现实还是打了他们的脸。
就在武崇朦朦胧胧的半睡半醒间，莫大为敲响了门：“掌柜的，出事了。”
武崇一个机灵就跳了下床。衣裳不整的打开门，劈头就问：“小三儿怎么了？”
莫大为往后退了一步，才说道：“不是三皇子，是有位妇人带着一个好几岁的女孩儿跪在大理寺门前，口口声声地说是死者老王的媳妇，他们不同意尸解。”
武崇开始听说不说武以旻的事，刚松了口气。仔细听下来，心口一凛，这事更麻烦。
只要家属不同意，大理寺就没有理由尸解；不尸解，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武以旻的清白。她们就是故意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或者早就安排好了？
武崇这会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让尸解的目的，困住武以旻，往他身上泼脏水。
“我们去调查老王家人的人出发了吧？”
昨晚商量的结果之一，就是调查老王要从他的家人、街坊邻居入手，才能得到更为准确的消息。
那些人的手可真快啊，又给他们挖了大坑。
“你交待后，我就安排了。人已经出发。”
对于莫大为的表现，武崇还是很满意的。
“那就好。我们先不动，按昨日的计划来。他们应该给我们准备了一套组合拳，看看再说吧，以不变应万变。”
经过昨日短暂的慌乱后，这会他头脑清晰，没有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是，掌柜的。”莫大为转身想离开。
“大为，多注意动向。这些日子我可能顾及不到店里面的事情，你多辛苦。”
莫大为眉毛一挑，精干的脸上露出开心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老大，您瞧好了，属下省得。”
武崇挥了挥手，看着莫大为离开。关上门匆匆捯饬了一番，这才走出得月楼，往转角的一条小巷里走去。
黄大毛的人远远瞧见他走了过来，闪身领着他走进了一间空房子里。果然，黄大毛正在等他。
“武大掌柜的，早。”黄大毛抱拳行江湖礼，武崇回敬着。
“可知大理寺门前的事？”武崇着急找来，就是想从他手里得到更多的老王媳妇的消息。
“就知道你感兴趣。我的人一直跟着的，这不消息刚送来。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口口声声不让尸解老王，说是死后都不得安宁，她们不同意。
看着那妇人很老实，不是个奸猾之人。又哭哭啼啼的很是得到围观的人同情。
只是我的人发现了一个蹊跷之事。”黄大毛说到这就住了嘴，盯着武崇看。
武崇讥笑一声，“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和你的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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