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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眉花眼笑、亲昵宠爱,神情模样的中年妇人,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外向,行事泼辣、风风火火,而又牙尖嘴利、啰嗦聒噪的破落户性情。

自打空灵哥儿,一面说笑着,一面推门而入,徐步走进了灶房的那一刻,这个被他称作为根婶的中年妇人,就像是重新变了一个人似的。

根婶脸上那种,精彩至极、瞬息万变的丰富表情,自是不必再为赘述多言了。

单单只是看她,之前还貌似,佝偻孱弱、不堪其累的瘦削身形,竟然会在听到了,空灵哥儿说话声音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变的是,生机盎然、生气勃勃了起来。

两人之间,原本尚且还有八尺有余的空间距离,但见这个身材消瘦的根婶,一个闪身,就抢步来到了空灵小子的近前,还未等灵哥儿,来得及做出甚么反应,就觉得自己的右手,已是被根婶那双,干巴巴枯瘦如柴,但却力道奇大、劲力罡猛的大手,牢牢地掌握在了其中。

根婶这一把抓的,真正可谓是,牢靠、稳固得紧,那副着急上慌的模样架势,就好似生怕她自己,再为分神、松手的话,眼前的这位心肝宝贝儿、灵哥儿,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你说根婶你,如果真是想要,可劲地抓住灵哥儿右手的话,那你可劲地抓住就是了!

没有人会因为,你这个无礼冒失之举,而想要去责备、怪罪于你。

因为毕竟根婶你,与自家这位曾经的少郎君、大公子、小少爷、灵哥儿,如今的家主、阿郎仝空灵,除了今日早间的那次,匆匆一眼的“惊鸿一瞥”之外,总是要有十五年之久的光景,都未曾能够谋面相见过。

更何况自他呱呱坠地之时算起,就是吃着根婶的奶水,健康茁壮成长起来的空灵哥儿,与根婶之间的关系,虽然从名义、礼法上面来讲,实属是有着,贵贱、主仆之分,但是,从她们二人,私下里的感情方面来讲,却是有种不是母子,而更胜似母子的亲情。

然则,即便是如此,你根婶也压根就用不着,一面紧抓着哥儿小子的右手,就像是在筛糠、捣蒜似的,在那儿上下左右、来回前后,可劲地摇啊摇地,晃荡个不停,一面还本着一副,激动兴奋、欣喜莫名,而又颇为有些,担惊后怕、埋怨责备的模样神情,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念起了,她的妇人八卦经来。

这下子可好了!

有着将近十五年之久的时间,就再也未曾“品尝”、“享用”过乳娘根婶,如此这般殷勤、热切,“礼数待遇”的仝空灵仝大郎君,不得不,一面虚伪地假笑着,违心地接受着,根婶这一招牌式的剧烈筛糠抖动,一面在心底里面,恶狠狠地做着,咬牙切齿状,同时,亦是不得不,尽情地“享用”着根婶,另一招牌式的啰嗦聒噪言语说辞。

“哎呀,我的好哥儿嗳!您这可算是,安安稳稳地回来了……哎呀,我的哥儿嗳!您这总算是……”

“哎呀,我的好哥儿嗳!……”

“您可是不知道呀,我的好哥儿,自打前半晌,您从咱们家里,出了门之后,老婆子我这一颗心呀,那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忽忽悠悠、七上八下的,总也是不得一个消停、安生!”

“尤其是在晌午头的时候,隔墙不远的岔口驿馆,也不知道是他们的混账驿丞,还是统兵的杀才军将,这脑袋瓜子里面的浆汁馊水子,突然之间,抽了一个,怎样鳖孙日怪的破风,竟然将他们驿馆,用来警戒守备用的一大群大头府兵,全部都开拔到了街市上面。”

“而后,这些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混账行子吗,就像是狗撵兔子似的,将整个街市、以及门前广场上的游商、摊贩们,统统都给撵到了,禁止停留的区域范围外头。”

“当时,有那么几个胆子,要稍微大上个一些,平素里呢,与驿馆里面的官差胥吏们,也算是较为熟稔的邻里邻居,也就顺嘴问了那么一句,这些个丘八兵痞们,突然监上街,四下里撵人的由头、道理,就被那些个鳖孙棒槌们,一个二个,啐的那是,一头一脸的口水沫子。”

“啐完了之后,这些个混账行子们,还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地说着甚么,‘这都是驿馆里面的官老爷,与他们折冲都尉府的统兵旅帅,刚刚下达的净街命令,他们这些奉命执行的丘八军卒,才不管甚么狗屁倒灶的破烂由头,只管按照官老爷,与他们上官旅帅的意思,遵令行事,这才是他们活命之道的正理!’”

“紧接着,就是一番,入娘老子这般,粗鄙不堪的污言秽语、羞辱谩骂,与威胁意味浓重的恐吓言语,恐吓那些乡里乡亲们,说甚么,‘若是胆敢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惹是生非的话,驿馆门前广场上面,那一排用来捆绑歹人,示众立威的旗杆,就是为你们这些个,啥都不是的屁民百姓,专门设置的!’”

“‘若是不想在,这样一个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几乎都能够,冻死个狗的鬼天气里头,被当成那等瓜娃子的鬼模样,挂在旗杆上面,吃风、受冻、触霉头,就给老子们,赶紧地滚远去!’……”

“……”

“……”

“老婆子倒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些个大头丘八们,欺侮驱逐、威胁恐吓乡邻百姓的场景,我也只是在门里头,听那些从咱家门口,骂骂咧咧过去的邻里邻居们,满含着怨念、激愤的怨毒谩骂声中,大致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听了一个七七八八!”

“这一听之下,老婆子原本就是七上八下,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就更是惴惴不安、忐忑莫名了起来。”

“哥儿啊!说句让我这个死老婆子,活该烂舌头的破烂屁话,自打听了邻里乡民们,抱怨、谩骂的言语说辞,我就觉得驿馆里面,那些狼一群、狗一伙的大头兵痞、混账行子们,今日晌午,如此突兀、乖张的荒诞举止,似乎是与着哥儿您,今日早间的突然现身,有着莫大的勾连关系!”

“这人呀,尤其像是老婆子我,这种根本就没有,甚么见识、主意,屁用都不顶的女流之辈、家生子奴仆,一旦陷入了,胡思乱想的时候,这脑袋瓜子里面的想法,就越发显的是,恐惧莫名、纷乱不堪了起来。”

……

空灵哥儿的右臂,已是被牢牢紧拽着的根婶,就像是在可劲地筛糠、捣蒜一般,左右来回、上下不停,摇动的就如同是一根,翻飞转动的曲轴连杆似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点滴,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那种莫名所以的凄惨、悲催感觉,着实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这个时候的仝大郎君、空灵哥儿,实在是有种,想要把他的胳膊,从根婶那双,如同铜浇铁铸似的“魔爪”之中,抽出来的冲动。

因为就是这短短不到二十息的光景,他所经历的心路磨难历程,就足以能够匹敌,之前,他单枪匹马、独自应对,两大内卫高手之时,劳动、花费的心眼、心思。

不过……

与自己的乳娘根婶,有着深厚感情的哥儿郎君,又实在是不愿,用这样一种,显然是不甚妥当的粗暴方式,破坏了这种“别具风格”的亲情氛围,伤害了根婶,那片简单质朴的拳拳爱心。

故而,一脸无可奈何、苦笑之色的空灵哥儿,一面任由着,泼辣外向的根婶,将他那只,一手的“鹣鹣比翼双飞”雌剑剑法,可谓是精妙绝伦的右臂,摇晃摆动的,就如同风摆杨柳一般,左来右回、上下翻飞。

一面侧过脸来,用着一种,悲天悯人、恻隐同情,而又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复杂眼神,斜瞅着身旁不远处,自始至终,就是一脸简单质朴、憨厚木讷的笑容,就像是个大号闷嘴葫芦似的,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根叔,禁不住由衷地感慨道:单单只是根婶,调教、拾掇自家夫婿,欺负、霸凌自家老头的手段、伎俩,如果要是自称第二的话,只怕这晋北地区,代州、忻州、云州,乃至河东道诸多州郡,上至官宦士绅人家的大妇,下至黎庶百姓人家的妇女,那就决计是没有一个,胆敢自称是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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