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违反了规定。你知道的，不到上学的年龄，是不让上学的。少一天都不行。”
“只是这个，只是这个破规定？”我在努力确保自己的情况，确保声音在雨声之下，因为前面站着的人并不是我发泄的对象。
胡校长一副痛心的神情，而后尽力转述他们的话，他不是要尽力撇清自己的干系，而是他也无法认同他们的理由。“他们说，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规矩，没有规矩就会乱套。今天你拿一个理由来破坏规矩，明天就会有另一个人拿另外一个理由来破坏规矩，后天规矩就不会存在了。”
“我不懂什么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定这个破规矩。我只想在死之前，看见他背上书包上学的样子，看一看他在我死后生活的样子。”
胡校长没有再说话，他如果还想说的话，还有一大堆话他可以说，都是从他们那里捡来的理由，他可以用这些理由搪塞面前这位母亲。这样做至少可以缓解他的压力。可是他没有说话。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会再去找他们。”
我在身上摸到一个东西，对了，还有它，没有人回不爱它的，我拿出那张卡来。
“胡校长这是……“你这是做什么？……“里面有不少钱……“你不能这样做……“我把密码告诉你……“我也不能这样做……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说，“这些钱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如果它能满足我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我会很开心的。”
安静……
“胡校长，你就当做一件好事，帮我试一试吧。”
几天以后。
那是夏季才该有的闪电雷鸣，那是夏季才该有的狂风骤雨，那是夏季才该有的漆黑白昼。
在星期六的下午两点，我出门去见一个人，胡校长说他可以解决我的事情。
“你去见一个人。”
“谁？”
“可以让你孩子上学的人。我说服不了他，或许让他亲眼见到你，亲耳听到你的事，才会让他明白。”
“好，给我时间地点，我去见他。”
下午两点，本是太阳盯着头顶中心晒的时间，外面却如午夜一般漆黑。狂风从东南方向吹来，把树叶吹光，吹到到处都是，把树木的枝干吹断。一阵强光闪过世界，是雷声的前兆，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不到雷声响起。终于，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雷声响起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把世界都震得颤抖，也把我的魂都攫走。一只黑猫也尖叫一声，跳起来，落下去，又去舔身上弄乱的毛发。那只猫黑得比黑夜还要黑，在漆黑的空气中黑得发光。雨水从天空中倒下来，黑猫再也扛不住，离开了。只给赶路的我留下两只黑猫的眼睛。
我到了地方。相较于外面的世界，屋内简直是天堂。左右两排灯具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推开门，一股房间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混杂着家具、陶瓷器皿、布料、饮料和人的气息。
往里走，一张桌子边只坐着一个人，一个顶着滴溜圆脑袋的男人。我进门时，他就看见了我，在我走进时，他站了起来朝我招手。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他如此邪恶的亲切。或者说，他的亲切为什么如此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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