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厂里的工人怎么想，但最终愿意留下的人，终于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新的身份——雪糕生产工人。
这样的身份变化，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是原本专门给皇室做龙袍凤冠的裁缝，突然让他们去给难民衣服上打补丁，这种心理落差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受的。
场外的离开的人，眼中更是满了讽刺。
不过场中先前留下的人，也算是之前经过一番筛选，此时竟然一个都没有动摇。
但心理上有些一时难以接受也是真的。
不过这些人都是家里特别困难的，同时又对家人十分有责任感的人，即便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们也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
安排好一切之后，宋子川回到办公室，翻开电话本，给夏国银行兰城支行行长打去了电话。
“喂，是陈行长办公室吗？我是五零四铀浓缩厂的新厂长，我叫宋子川……好的，您让他接电话……哎，对对，是我……是的，我想一会儿去拜访您……您实在太客气了……好的，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宋子川脸上露出意外，对方的态度出乎意外的好，甚至还要准备酒席。
而事实上，他原本还想要不要请对方吃顿饭呢！
这次他打电话过去，也是想要再贷一些钱。
毕竟通过这几天的审查和交接，他十分清楚，这个工厂现在就是个空壳子。
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些工人和设备。
不过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经济比较混乱，如果卖设备的话，现在这些高精尖的设备，也只能卖个废品的价格。
卖到国外倒能赚个好价钱，但这样一来，他可能得背上叛国罪的罪名。
毕竟这是制造核燃料的设备。
当然，他也没打算卖，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毕竟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既然厂里没钱，那就没办法开始生产，没办法生产，就不可能完成新产品的制作。
毕竟即便是要制作雪糕，也得有糖精和奶油。
这些东西都得花钱去买。
而且他还欠银行一百多万的贷款，更不可能有钱去买原材料。
没钱，就得找钱。
哪里有钱？自然还是银行了！
所以这次他打电话，也是为了薅银行的羊毛。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目的，对方就要请客？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宋子川眨巴着眼睛。
……
“行长，你说他会不会是过来贷款的？”
看到陈宇放下电话，行长助理小宋突然问道。
陈宇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肯定是来还钱的！”
“为什么不可能？万一呢！”小宋踌躇着。
陈宇笑着伸手拍在小宋的肩膀上：
“你想想，如果是你欠了银行一百多万贷款，你会主动给银行打电话吗？”
小宋连忙摇头：
“我躲都来不及，还敢打电话？”
“那你说对方为什么主动打电话？”陈宇笑道。
小宋沉吟半晌，突然抬起头：
“难道真是来还钱的？”
陈宇哈哈大笑：
“这下咱们就轻松了，赶紧去四季堂定一桌好菜，我要好好招待这个宋子川！”
……
四季堂。
一辆老旧的轿车缓缓停下。
宋子川一身修身的中山装，从车上走下。
刚下车，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中年男子便满面春风的伸着右手迎了上来：
“哎呀！宋厂长赏脸，陈某荣幸之至！”
宋子川见到陈行长的神态，更加确定对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点破，而是笑着伸手与之握手：
“陈行长太客气了，让您久等了。”
“哎呀，宋厂长说哪里话，只要您来了，就不算迟！”陈宇一语双关，意思是说因为宋子川的到来，他才见到这笔贷款被还清的希望，“快，里面请！外面这太阳太毒了！”
三人来到房间，小宋专门负责为两人倒酒。
宋子川一路打量着四季堂的景象。
显然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不论是从店面的装饰上，还是从服务人员的衣着上，再到桌上精致的菜肴和两瓶陈年茅台，显然规格不同凡响。
宋子川不禁感慨，这陈宇还真是一个妙人啊！
他正准备端起酒杯，陈宇突然伸手道：
“宋厂长……我痴长你几岁，叫你宋老弟不介意吧？”
宋子川松开酒杯笑着摇头：
“当然不介意，那我就厚着脸皮叫您一声陈哥了！”
“哎！这就对了嘛！”陈宇一脸舒坦道，“宋老弟啊，这第一杯酒，必须得我先敬你！”
“哦？难道还有什么说头不成？”宋子川笑道。
“来！”陈宇端起杯子，示意宋子川道，“你陈哥难啊，这年头，银行里的事情也不好做，还好你来了，老哥哥我的心里顿时就轻快了不少，就为咱们今日的相识，我先干了！”
说罢，直接一饮而尽。
宋子川见状，也举起酒杯陪了一杯。
不过他知道对方在这其中有误会，倒也不敢让对方真一杯一杯敬自己，否则一会儿自己一开口，那场面，怕是事情就难办了。
于是他赶紧率先举起杯子笑道：
“陈哥，我叫您一声陈哥，你也得给小弟一个表现的机会是不是？”
陈宇见到宋子川的态度，心里更是高兴。
对方还钱，他本应该好好作陪，对方就算是端着架子，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没想到宋子川这么性情，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不少。
“老弟，你说，你说！”
“陈哥，这一杯酒，我敬您！以后啊，咱们互相帮助，还希望陈哥能像以前照顾五零四厂一样，一如既往对待老弟，老弟先在这里谢过了！”宋子川笑道。
“你瞧，见外了不是！这杯酒你也别敬了，咱俩碰一个，以后有需要老哥我的地方，你张嘴，我办事儿！”陈宇满面笑容，抬手便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宋子川见状，也跟着一饮而尽。
“既然陈哥你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再贷款五千万。”
听到这话，陈宇笑了笑：
“一会儿再说这个，不就是一百多万，咱们吃完喝完再去办理还贷手……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陈宇双手抹了一把脸，感觉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