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鹰那里回来，梁铮到盟部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程晓晓正在院子里和几个卫兵玩五子棋，门外的卫兵见到梁铮立即向他敬礼。梁铮挥挥手，卫兵识趣地去了更远的地方警戒，连着刚才和程晓晓一起玩闹的几个也一起躲了出去。
他换了笑脸，“这几天，把你闷坏了吧，明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程晓晓配合地给出一个笑脸，“那当然好。”
只是那笑脸让他心虚，“我今天遇到点事情，才回来晚了。”他执着地解释，“原本是打算陪你一起吃晚饭的。”
程晓晓点点头，“快要谈判了，国盟还有花河，自然都要梁老大安排好，忙一些也应当。”
话倒是对，可眼前的人却不见刚才下棋时的快意。梁铮继续忍着小心，“是啊，所以到现在我连一口饭都没吃上呢。这边还有饭菜没有，简单来一点就行。”
程晓晓看看远处的卫兵，卫兵也看向程晓晓，后院的厨房倒是有，却只是个摆设，程晓晓的饭菜都是小五自己张罗出来的，像今天小五不在，盟部的大厨房也只是按小五提前拟好的单子，按时送了来。现在要饭菜，自然还得去前面的大厨房安排。
梁铮有些后悔，小五不在，这边倒像没了主心骨一样，他懒得去前院，就退了一步，“时间也不早了，大厨房就算了。这边还有剩饭的话就端来吧，我随便应付一口就行。”
程晓晓脸上带着不确定，嗫嚅道，“剩。。饭倒是还有。。，”
梁铮终于扭转局面。
几分钟后，几碟晚饭剩下的菜蔬被人风卷云残，一扫而光。程晓晓看得有些心惊，咽了咽口水，道“你这是早饭也没吃吧。”
对面的人点点头，“昨晚喝了点酒，起晚了。”
说起昨晚的酒局，程晓晓却好奇的很，“听小五说，昨晚来了了不得的人物，给你们送来了什么合同，宴会还安排了表演，是不是。”
梁铮不想多谈，却还得安抚她的好奇，“我说昨晚怎么没见到你呢，你是一心惦记着那场表演了是吧。听说梅黛在新安拉开了一家歌舞厅，给我送来了信，我带你去凑凑热闹吧。听说设备还是进口来的，中文歌也多，你应该会喜欢。”
程晓晓没有听到合同的细节，心里微微失望，面上却没有显露，继续热烈地聊着歌舞厅的事才作罢。
夜深，梁铮等程晓晓睡下，来到书房。后到的小五送来了几样点心，梁铮心情不好，小五看得出，可要不要坦白呢？小五犹豫不定。
修建医院那会，小五偶然跟程晓晓提起，修这个医院还差不少钱，有些设备太贵只能慢慢添进来。他没想到程晓晓竟然听进去了，她拉住小五一五一十地分析起来，没有设备，妇幼医院几乎就是个空壳，所以不能耽误。可钱怎么解决呢？程晓晓告诉他，咱们只能拿自己的东西去出口，去换设备。小五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再有理，他也只能给她竖个大拇指。出口嘛，整个缅甸，除了人多就是山多，鱼多，缅北条件更差，前几年连粮食都不太够，拿什么去出口呢。
程晓晓不说话了，小五怕她翻出之前花河生意的事，上一次她被迫离开，就是因为她知道了他们往内地倒卖武器的事，大闹了一场，让花河落了脸。老大才不得不先把她送出去躲一躲。这一次他便再也不敢跟她提这个了。
可自那后，程晓晓闭门，专心练起字来，不让人打扰。几日后，她拿出一个信封给他，让他送出去。小五自然是不敢的，程晓晓直接告诉他，她在YN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专门做进出口生意的，如果咱们能把大米出口到Z国，那设备的钱就应该够啦。可进口大米需要专门的批文和检疫，那个东西可不是容易办到的。程晓晓却说，这封信就是帮助他拿到那个批文的。
她说的真切，小五应也不是，拒也为难，只好躲在一个地方，偷偷打开信来看。他仔细分析了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拿给梁铮。可那天梁铮却有事出了门，他不敢做主，就打算再等等。程晓晓那边却催的厉害，她认真的拉着他，跟他分析，拿到那个批文最少需要1个月，眼下稻谷就快成熟，再耽误就赶不上和谈了。赶不上和谈，就要耽误了随老大一起去Z国买设备，这一耽误就是三个月。程晓晓又一再保证，这封信也绝对不会连累花河，因为她的家族里就有人负责这类进出口贸易批文的，她只是仿照父亲的字迹，给审批部门写封介绍信，方便自己朋友顺利拿到批文而已。小五这才恍然大悟，于是。。
于是，他心一横，就直接取回那份信，派人加急送往YN。
可是真不巧，这才拿到邀请函没几日，北面竟然又送来一份盖着Z国NY部徽章的正式公函。这就代表，他们北上不光要谈判，还要专门和北面谈这笔生意。他们的大米可以不经过中间进出口商，直接进入北国，且他们还掌控了完整的供应链和议价权，算是意外之喜。
无论谈判结果如何，他们缅北的大米都已经有了独立的合法身份，进入北面的大市场，不必仰息国盟，甚至是当局。说来，这绝对是一件喜事。
可梁铮收到这个批文，却忧心忡忡，甚至单独去了趟YN。
小五隐约也感觉到了什么。这个批文，就像前几天那单突如其来的“大单”，不光有点“大”，还太“沉”了些，透着莫名得蹊跷，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怎么会这么巧呢？
桌子上的糕点，梁铮像没看到一样，小五不敢打扰，只好在屋外警戒。不知许久，屋内的人走出来，告诉他，自今日起，凡是访客皆推掉不见，就说他去村子督导水稻收获进度了。花河那边，生意照做，让欧阳当家代替他全权处理。最后他一字一句地强调，这几日决不可以让程晓晓见到生人。
小五连忙点点头。他看懂了老大眼神里的坚定，是任何人都不可以！
或许国盟，不，花河，真要来了不得的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