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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长风卷地,团团乌云在空中翻滚,云间隐有雷鸣。

明月一身素衣飘飘,仍显稚嫩的面庞在电光中忽明忽暗。

只见他竖起三指,仰天大吼:

“敕令,雷霆声动!”

随着此令一下,头顶乌云猛然凝滞,云层中道道电光流转,而观星台上的法阵骤然光芒大盛!

“嗡嗡……”

远处山门外传来奇异的嗡嗡声,远远望去,只见山门前那座石阵四下泛起紫光。

“啪!啪!啪!”

无数道紫色雷电突然凭空而落,宛如一道道紫色光柱将石阵和虚空连成了一体,片刻后,雷电消失,阵中大火四下漫卷,将山门前的树木几乎烧了个干净,好在紫青观平素就没什么外人,山门前后也无人留滞,否则不被雷电劈死也难逃大火焚身。

含灵站在占星台上,望着远处大阵中的余焰,眉头紧锁。

在她看来,这宗门大阵的威力虽非同小可,可所及范围还是太小了,只能覆盖山门前方圆二、三十丈之地,如果进犯之人只有百十号人自可一网打尽,可现下来犯的是军队,这就有些不够看了。

“仙师……可行?”

明月脸上煞白,喘着粗气,一脸希翼地望向含灵。

含灵缓步走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

“你施展的九天应元化雷神咒的指法怎么和紫青雷法九章中所载不一?此外,适才雷电竟是紫色的,带了浓浓的火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明月愣了愣,迷惘道:

“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含灵摇了摇头,“紫青雷法九章中,施展化雷神咒有十二道指法变化,而你适才只用了七道,神咒唤下落雷乃木乙之雷,色泽清丽微绿,而你招下的雷色呈暗紫,是火雷。”

“紫青雷法九章……”明月闭目想了想,才道:

“我的这道神咒并非学自这书,而是韩士元一日酒醉,拿了张人皮出来,照着上面的口诀命我硬背的。”

“人皮,什么样的人皮?”

“那人皮瞧着很有年头了,上面写满了字,背面还有一幅怪画,也不知画的什么。”

含灵摇了摇头,“库中并无此物,那人皮何在?”

“那夜韩士元好似疯癫一般,命我背下神咒后,便又哭又笑,莫名其妙把我打了个半死,又扒光我衣物,在我背上刺上了人皮背后的画,随手便将人皮烧了!”

“烧了?”含灵看向明月,命道:

“褪除上衣,我看看你后背!”

“这……”

这些年来,明月借着镜子将背上图看过不下百遍,却一无所获,现下透露给含灵,也带了一丝求人参详的心思。

可临到要袒露身体,他却羞红了脸,仙师虽是尊长,可看起来也就是个豆蔻少女,明月虽不过十一岁,却从小早慧,已知男女有别。

“还愣什么?快!”含灵柳眉一竖,面露不悦。

明月只好讪讪转身,缓缓褪去了上衣,将背露了出来。

只见他背上果然刺了一幅画,这画非人非物,只是六条弯曲的黑线,黑线交汇于成一个墨点,而那墨点又朝下延伸了四、五寸连到了一处红点,那红点又分出了三条螺旋弯曲的红线,似根非根,也不知是何物。

含灵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便命明月穿上了衣服,问道:

“人皮上的字呢,还记得多少?”

明月一面穿衣,一面回道:

“就是四个雷法,第一个便是九天应元化雷神咒,其余三个韩士元不许我细看,我不记得了。”

含灵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兀自走到台边,又望向远处的大阵沉思。

“仙师。”

明月走到她身后,拱手道:

“弟子绝无二心,值此危难之时,愿为仙师分忧,不知仙师可愿……可愿信我?”

此时,含灵背向他,无法看清她脸色神情,静静待了良久,她才开了口:

“细细看,记下山门前九天引雷阵的布置。”

明月当即走到含灵身侧,看向远处那座石阵,将每一块石头的形状、位置及周围地势都铭记于心。

良久之后,含灵问:

“记下了?”

“弟子记下了。”明月点头。

含灵转身拂袖离去,明月心头一紧,本欲跟上,却又不敢抬起脚,当下心中一黯。

就在她走下观星台之时,淡淡的女声飘了过来:

“和胡巡寮说,将山门石阵前移一里,重布于左侧山坡之上,并盖上黄土。”

明月虽不明所以,却立时垂头拱手,挡住了面庞,“弟子领命。”

稚嫩面庞上,浮现了幽幽笑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

枯草团被推开,田坎下露出一个斗大的地洞。

八斗伸出脑袋,四下望了望,确信没人,才从洞中钻了出来。

他淋了一身雨,又在地洞中缩了半宿,现在周身沾满泥汤、草根,早已经瞧不出僧袍原本的颜色。

抬头看了看天,还没大亮,但天边已微微泛白,看来已是拂晓了。

“咕咕咕……”

肚子传来雷鸣般的呼号,饿啊……他差不多已三天没吃过饭了,适才在洞中啃的草根想必是不能算数的。

爬上田坎,前方不远便是一座农舍,现下大门洞开,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好似遭了贼。

昨夜在地洞中,八斗听得清清楚楚,那户人家就是遭了贼,只不过是兵贼。

唉……阿弥陀佛。

习惯性地双手合十,默默宣了声佛号。

看着那已空无一人的农舍,八斗摇了摇头,这一年来,他颠沛流离四千多里,途径南州、蜀州,渡坤江,过永州,进青州,一路之上虽未起战火,却是兵荒马乱,到处皆是强拉壮丁的各路官军。

他虽然才十五岁,可生得牛高马大,好几次也险些被捉去,吓得他夜里再不敢借宿,只能寻地洞、树冠、草垛栖身。

至于客栈,那是万万不敢想的,此番仓惶北上,他身上可没有一文钱。

片刻间,已走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前,主人约莫是父子俩,昨夜已被强充了壮丁,屋中无人,却有阵阵烤红薯香气传了出来!

当下心头大喜,他四下看了看,身影一闪窜进了屋中。

片刻后,八斗舔着嘴,下巴上沾满了黄瓤,抱着两只冰冷的烤红薯,喜滋滋地走了出来。

刚跨出大门,却又停住了,回头看了看屋中,又低头瞥了眼怀中的红薯,他脸上浮现一丝羞愧。

将红薯放在台阶上,抖了抖早已经不堪入目的破烂僧衣,拍了拍好似鸡窝般的头顶,八斗双手合十对着大门深深一躬。

“两位施主:贫僧路过宝地,因腹中饥饿,不得已化了两只红薯,可不是偷盗,善哉善哉。”

念罢,他又舔了舔嘴唇,喜滋滋地抱起红薯,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左右思量了半晌,八斗脱下脚上那双勉强还成型的布鞋,仔细擦了擦,颇为不舍地放在台阶上。

“施主,这是老和尚……”说到此时他双眼一红,有些哽咽道:

“老和尚在我十四岁生辰时,为我缝的,底子很厚极是暖和,换你家红薯,你们不亏的!”

说罢,他咬了咬牙,又看了布鞋一眼,猛地转过身。

斗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八斗嚎啕大哭,一手抱了红薯,一手抹着眼泪,转身朝外冲去,只见他身影闪过一片金光,竟已在十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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