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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尽可明言。”含灵笑道。

“探寻天下地脉走势、破解当年灵脉枯竭之谜乃老朽平生之志,仙师此番去寻紫青山灵脉旧地,还请带老朽同往,也让老朽为破此千秋大谜再尽最后一份力吧。”

说罢,冯衡面朝含灵拱手深深一躬。

含灵忙上前扶住他双肘,面露难色:

“先生一生丈量天下,堪舆天地之心令人钦佩,可此行势必深入地下,会遇上何种诡谲之险尚不得而知,先生年事已高,又……”

听得此言,冯衡面露不悦,正色道:

“古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老朽一生别无所成,就执拗于此事!况且我虽老迈,只要不犯老寒腿,辗转腾挪不输青壮,又如何去不得,还望仙师成全!”

见他意志坚定,一副不同意自己便不合作的模样,含灵只好叹了口气道:

“既如此,那便依先生所请,我便多带些人以便沿途伺候,那令孙……”

冯衡闻言大喜,笑道:

“我身子骨还成,也无需多带人马,人多了反而不好涉足幽境,只要带上些贵观秘制的暖骨散便可,这药好啊,自从服用之后,我这老寒腿竟再未犯过!”

他想了想,又道:

“至于我那孙儿便不用同去了,人各有所好,他现下沉迷练气之术,天天和明月小童儿打得火热,便由他吧。”

含灵笑道:

“如此便依先生了,敢问紫青山地下水脉出口在何处?”

“西峡关往北,阳粟县平谷镇西南,有一处名曰冷泉村的山村,村附近有一道飞瀑,那便是了,只需从流出飞瀑的洞口深入,便可进入紫青山地下河道下游,如我所料不假,如今那飞瀑怕是已干涸了。”

含灵闻言笑道:

“那真是天赐良机,倘若是大半月前,刘晨命扼守西峡关作乱,那阳粟县还去不得,如今西峡关平复,战线已北推至青州北部景阳、锯县一带,阳粟县已光复,倒是能前往了。”

说罢,她伸出三根手指,“三日后我们便启辰,先生请好生筹备。”

……

三日后,拂晓时分。

紫青观山门前谷地早已不复过去的清净,早早有无数商贩于新河两岸搭起了近百个帐篷,这是最新才兴起的“新河早市”。

自从那场山洪过后,谷底中便多了一条河流,这条河并未命名,人们便称之为“新河”。

数以千计的百姓扶老携幼汇聚于此,他们或从山中新建的各个村子而来,或从山下仍在营建的新镇中而来,只为来早市采买各类山货、日用货品。

天色虽刚亮,整片山谷中已是熙熙攘攘,叫卖声、还价声不觉于耳,好一派热闹荣景。

“咔咔咔……”

随着厚重的山门缓缓打开,含灵等一行人骑着马,从观内鱼贯而出。

此行要爬山涉水深入地下,阳粟县又比邻战区,因此人不能太多,更不有太多女子随行,以免平生事端,因此,除了冯衡这个活地图外,含灵只带上了明月、八斗、紫霜,又带了赤部六名高手、四名黄部机关手和两名专司传信的青部驯鹰人,一行十七人只有含灵和紫霜是女子。

百们大多都认得这位神通广大又“慈心普济”的李仙师,当下纷纷避让,更有不少人远远拱手行礼。

含灵见状,心下颇有感触,一是欣喜,二是忧虑。

喜的是不过短短三月不到,自己的根本之地已是如此繁茂,这些人虽还不算自己的子民,可民力聚集之地就是一座宝藏,一旦开采适当,紫青观便可受用无穷。

忧的是她一旦彻底掌握清河,便会施行一种前所未有的治法,此法虽能急速扩充自己麾下的实力,却再难有各自营生的商贩,届时,此时的人间烟火气怕是见不到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这一行人已穿过早市,来到了山谷口,此地已成了一处工地,正在营造城墙和碉楼,工人们已陆续上工,胡光孝手下人正在监理。

紫青观依山而建,虽易守难攻,可观中平地太少,无法自给自足,一旦被围攻便难以长期坚守,于是,含灵便计划在山门前的谷地出口处构建一座长二百丈、高三丈的城墙,将整片谷地封住--只要此墙不破,就靠谷中河流和沃土,便可耕可战,足以养数千兵士长期据守。

一行人出了山谷沿着山坡缓缓而下,约莫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一片湖泊前,这是新河在山谷下汇集形成的新湖,这湖泊也未命名,此时,湖泊左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帐篷或茅屋,一个大镇已初现雏形:

这里安置的是后来才搬来的八千清河百姓,他们因西门爽火烧县城而失了家园,这片安置地是由清河县衙直接管理,县令周见深已报病多日,因此,实际署理此地的是师爷范思哲和典史魏长庚。

湖泊右侧是一片上万亩的沃土,经县衙特许,在户房归档时,也算成了紫青观地产,只是必须以五成市价租给清河百姓耕种三年,现下约莫一小半已被丈量开垦。

“短短数月不见,这紫青山内外已然山川剧变,内有两山抱青龙,外有明湖聚生机,真乃隐龙含元生息之地,难怪不过两月便可聚拢如此多人烟,再过三年五载,此地定会兴旺非常!加以时日成就青州第一城怕是未可知也!”

说话的正是冯衡,他身为钦犯,藏匿在紫青观多日,从未出过山门,此番出行也是身披斗篷,头戴兜帽,就连脸上也戴了人皮面具,瞧着像是个面色苍白的老者,已没了半分本相。

含灵闻言笑道:

“也是多亏了先生指点,才能堵住水眼,引得青龙出山,方造出了这一番气象。”

“也是仙师福泽深厚,才能得享这一方宝地。”

冯衡一路看来甚是感慨,压低声音,看向含灵道:

“此地气象已成,好生经营日后于大事定有助益,尤其那条新河,于此间风水极为紧要!有它在,便可一气贯通内外,上下成一心;若无它,地则内外不通,人则必生嫌隙,切记啊。”

含灵点头领受,拱手道:

“多谢先生,受教了。此河源头是紫青山云雾谷形成的深湖,那湖之所以成形,根源在于堵住了水眼,也就是说水眼万万不可再通?”

冯衡拈须点头不语。

约莫走了一天后,周遭山林已稀疏,山势也不更为平缓,见日头西斜,众人就地扎营盘整了一夜,第二日又沿着小路走了一日,待出了鹰嘴峡才算离开了紫青山,进入了清河县旧城地界。

因那场大火之故,此地虽然平坦,但人烟却较之过去少了很多,除了不时有一队队士卒押运粮草北上,所经过的村镇大多已人丁寥寥,略一打听才知是当地人为躲避抓壮丁,大多已逃到了紫青山中去了。

含灵原身本前朝清河公主,清河正是其封邑,眼见清河县历经数十年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成了一方繁茂富庶地,一场兵祸便弄的四野凋敝,难免感慨神伤。此外,她更心知肚明,自己也是导致此地破落的祸根之一,念及此处,心中更是难受。

清河在西峡关以北,还算不上战区,便已被祸害至此,想那阳粟县比邻战线,已是大军粮秣存放之地,更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一路之上,含灵见到不少州军、乡勇打着“支前”的旗号,四处强拉壮丁,或强抢民资,好在他们一行人皆精壮带甲,又打着一面黑底白纹的太极旗,阴阳鱼纹下绣了“紫青无极”四个大字,一看便知是紫青观人马,便无人敢来滋扰。

前些日子,紫青观以数百人抵御数千贼兵,更以三十二骑大破敌阵,已是远近皆知,故而青州地界无人不晓紫青观威名。

沿着官道又行了两日,过了已成废墟的西峡关后,眼前出现一片旷野,瑟瑟秋风骤然猛烈,掀起漫天黄沙,将天地染成了一片暗黄。

前方,便是阳粟县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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