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祖愤愤不平。
对面萧涴手中，李洛不存在的脸面色古怪，怎么听来听去，都跟上辈子的大怂这么像啊？
上层只想把持地位，享受世代荣华，根本不顾黎民死活，更不顾广阔疆土和朝堂尊严。
话说回来，三天了，剑灵山脉受到荆地魔修肆虐，连萧家都出动了，号令湘地万修进伐荆地，可仙朝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真就装死是吧？
如此一来，等到萧家平定荆地，仙朝大可跳出来摘桃子，给萧家一番嘉奖，而后夺走荆地。再或者，若遇到北方大金朝暴怒问责，仙朝也可立刻把自己摘出来，说是与他们无关，他们根本不知情，一切都是萧家所为，直接就能把萧家卖了顶锅。
好一个仙朝啊！！
这种仙朝，还效忠他做什么？
李洛终于理解了，怪不得萧老祖说起南天仙朝，无不充满讥讽和鄙视。
连仙朝的自家人，都根本看不起那仙朝皇庭！
“既然如此……”萧涴再度问出问题，既然女儿难以继承家族，将家族发扬光大……祖父何须再坚持让她回族……其实她在月华派修行也挺好的。
“诶！不是这个理！”萧老祖收起对仙朝的愤恨，和蔼言笑，话语中却又充斥起另一种，对这方世界的悲哀。
“便是传承，又还能传承多久？”
萧老祖回头望向法船之外，这座荆地遭受北方魔修肆虐八百余年，遍地焦黑赤土，大地之上，枯骨骷髅随处可见，曾经，这里也是仙灵福地，古木参天。
可以说，眼前这副景象，大概就是万年后，整个中洲修仙界的景象。
甚至不需要万年，可能，就只需要数千年，乃至千年不到。
“我，此生无望炼虚了。”
萧老祖叹了口气，他曾在一千二百年前，拼尽一切焚杀北方金族合体古祖，那时他其实不过元婴圆满，越三阶杀敌，他同样伤了根本，那一战后，他肉身都没了，神魂重创，勉强以幽炎神火包裹自己元婴逃回湘地。
一路上遭受无数次大修截杀，也幸亏他异火够强，不然他早没命了。
回到族中，他以百年岁月重修肉身，并一路突破至化神，再一百年，晋升化神巅峰。
从此往后，便难以再有进境，如今千年过去，也不过踏入化神圆满。
倒不是他因为当年伤势难以进升，再或是天赋所限，而是这方世界，缺少了让他继续晋升的契机。不仅是没有了成仙契机，更是连炼虚契机都没了。
古法，彻底断了路。
所以千年以来，几乎已无人再修古法，这也导致许多古族内，原本修行古法时天资不行，难以晋升之人，以极快的速度，运用当代修行法，一路突破化神炼虚，甚至合体。
就好似，修行界，对寻常修仙法放低了门槛，任何阿猫阿狗都能尝试突破化神以上的境界。
可有了数量，却极大降低了质量！
说到这里，旁侧帮忙烤鸟的炼虚族老有些羞愧，他便是这种当世修行法的修士，当年也曾浸润古法，却只到金丹就难以继续晋升，最后不得不放弃，转修寻常法，短短几百年，便已踏入炼虚境。
当然，化神以上高阶修士以断层级的数量增加，更高阶的修士，合体以上，大乘与渡劫皆都感受到了陨落危机，世间灵气，连让他们保持稳固修行都快要做不到！
“大乘以下，众生平等，大乘以上，人人自危！”
“所以，你说，这方世界，还能修行多久？”
“如今不乏世间修士，已经开始为未来毫无灵气的世界做准备，好比神机宗。”
萧老祖淡淡一笑，神机宗便是他千年前力主成立的一座家族附属宗门，萧家倾尽资源帮助神机宗起势，而神机宗立宗之道，便是深入研究，不需要灵气就能运行的各种便民机关。
萧老祖招招手，一旁早已候着的一名神机宗大修迅速过来，从储物袋取出数种机关法器，这个年代，终究脱离不了灵力，但神机宗已经在研究如何完全不使用灵力，就能控御机关。
好比其中一辆兽车，那拉车的兽也是机关所制，只需一颗下品灵石，就能缓行数千里，性价比做到了极致，就是速度慢了点！
若无灵石，也能将此机关兽运用人力运转，那名神机宗大修指了一下机关兽肚子底下两个脚蹬：“神女请看，只需双脚踩着这两个脚蹬，循环踩踏，便可纵御此兽四脚，犹如骏马奔驰……嗯，受技术所限，如今损坏率过高，供应链不稳，一台造价就要数万灵石，修士用不到，凡人买不起，有些鸡肋！”
神机宗大修有些羞愧，研究了千年，就研究出来这么个最前沿技术，简直丢人！
“无妨。”萧老祖呵呵一笑，示意这神机宗大修退下，他对未来失去灵气的世界，还是报以乐观态度的……反正那时候他早死几千年了，关他吊事啊！
何况，虽然神机宗还没研究好不用任何灵气，就能全力运转的机关，但至少有些研究成果，运用灵石灵力，已研发出许多超越当世的精密机关，各种飞行法器畅销仙朝内外。
所以，这场北伐，其实也是为神机宗打开销路。
开门，自由贸易！
只有购买使用神机宗机关法器的人越多，才越能平摊成本，主打一个出货量市占率，未来，将建造流水线机关法器工厂，狠狠压榨……呸，狠狠普世，让修仙界在灵气彻底绝迹之前，就提前迈入机关工业化时代！
萧涴听得云里雾里，她才刚刚金丹，虽然借助模拟器，对世间灵气贫瘠有些了解，但还没到萧老祖这种，了解这么深入的程度。
萧老祖也没打算让她这么快明白，只说，这世道已经这般模样了，家族还能传承多久呢？
当世间彻底没了灵气，所谓的古族，不过笑话罢了。
所以，到了他萧老祖这一代，这千年来，他已经认清了事实，家族传承不了多久了，那么下一代继承家族之人，是男是女又有何区别？
再说，凭靠你萧涴天灵根外加不知道是啥体质的天资，带领萧家继续昌盛几千甚至上万年，一波打穿到毫无灵气的世道，不是轻轻松松？
灵气彻底消失之际，萧家拥有一位至尊老祖，新时代到来的一刻，萧家就能占据前列，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有更大的机会继续传承，这才是他萧老祖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