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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狗头生日,按照惯例就应该找个地方喝酒吃饭再唱歌,谁过生日给谁唱哭,回忆回忆过去之后集体emo一会儿,然后散场。

熟悉的流程和套路,第一次写出来却感觉哭笑不得。几个货凑一起咋就混成这样了呢?我不理解。

狗头突然心血来潮,提前在网上订了超级多的食材,可以做菜、可以做烧烤、可以涮火锅的那么多食材,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好多厨具。美其名曰,那是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所以潜台词就是,他不会做饭!

狗头在群里甩了个大红包,确保我们都在线的时候,宣布了自己刚刚决定的计划。

枫姑娘问他咋突然想在家吃饭呢?狗头还没回答,老刘说:在外漂泊久了的孩子,都想回家……

我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告诉他滚蛋,打车滚。

也挺好,在家里热热闹闹的还温馨。但是我问了一圈儿之后,这些货竟然没几个会做饭的,于是仅有的一点温馨荡然无存,随后心中万马奔腾。

仔细梳理一下哈,我和老刘会做饭,属于做得比较好(作为当代杰出男性代表的我们骄傲啊~)枫姑娘会打下手,切菜递东西的类型;小舞和十三除了吃啥也不会;狗头和老吴则是指点江山,然后给你捣乱的人。

合着一圈下来,就我和老刘两个正经人?要不是怕食材浪费,我都不想给他过这个生日。

老刘准备了一个火锅,我简单做了几个拿手菜,狗头点了五箱啤酒。那时候我就看出来,这货绝对是有点想法。

推杯换盏,喝多了之后就是我们的集体emo时刻,会想起很多往事,也会记起那些人。很多年前,狗头跟我说的“打磨”在我这里被总结成“撕开再愈合”。

然后得到小伙伴的一致好评与认可,难得的是大家都还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治愈或者是自愈。

事实上好多年前就已经在这样了。记得那时候叶小枫因为工作外派离开BJ,四姐也刚刚宣布即将结婚的消息,我在BJ也没能彻底稳定下来。

那天的局喝得大家傻乎乎,然后挨个回忆挨个哭。只是这样的局面不多,若深刻,我会将其记录下来,倒是也不妨碍平时在一起插科打诨。

狗头、老刘、老吴、十三、我、枫姑娘、小舞,七个人七个葫芦娃的阵型。

让人心疼的是,除了老吴之外,大概都经历过比较难的事情。几个朋友的故事已经被我陆陆续续地写在了《愿风景》里。

我喝多了端着酒杯,跟他们几个索要润笔费,结果没有一个搭理我的,疯狂白眼。

狗头怼了怼我,问我啥时候把自己的故事也加进去,凑个整,枫姑娘和小舞一脸八卦,大哥不为所动。

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人问过我,这本书里会不会出现我自己的故事,我的回答一直是“不会”,没啥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讲故事和写故事处于完全不同的心境,而且对于真正经历的那些情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它们相处。

但如果叶小枫他们几个货想动笔写写什么东西,或许我会考虑将其放在书里,吼吼吼~

(二)

枫姑娘老刘他们在聊天玩游戏,我拽着狗头去阳台。

狗头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我。小风吹得特别舒服,但也让微醺的人脑袋愈发昏沉。

“想起从前了?”我轻轻开口问他。狗头没说话,叹了一口气。

跟着我也叹息,犹记得《穷极一生保护你》那个故事是2018年写的,时至今日过去了整整五年时间,狗哥竟然还会常想起,让我惊讶的同时又有点心疼。

枫姑娘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书里很多年前发生的故事,因为那些故事留下的牵绊与疤痕,到了今天也都被逐渐抚平。

我曾经问老刘,想起当年独身一人去参加四姐婚礼这件事情,什么感受?老刘淡淡地笑,笑得很装逼那种:“那是哥们这辈子最爷们的一次经历。”

我想抽他:“所以你回BJ下了飞机那天晚上死活联系不上,真就是找地方哭去了吧?”

他瞪我,却也没反驳。

确实,和当时怎么问他都问不出来的状态相比,现在洒脱了许多,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已经慢慢看开,并且逐渐接受了曾经经历那段故事的自己,想想挺让人欣慰的。

只是在某个特定的瞬间,当回忆被抽调出来的时候,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深陷进去。

“老唐,你说,梦梦现在会如何?”狗头再度点了根烟,突然笑了笑,甩出这么一句话。

我摇摇头:“她啊,可能也已经稳定下来了吧,后半生的路该如何走,或许也已经有了方向。”

狗头笑了笑:“我还是没搞清楚,为啥现在陪在身边的就不是我呢?”

“那你还会像那时候那么难受吗?”我问他这句话的时候,狗头愣了半天。

然后他摇摇头,我跟他说,回忆和过去都可以放下,但执念,其实是会一直保留的。

“但还是会有情绪。”“比如呢?”

“比如,关于不辞而别这件事情,我恨她一辈子。”狗头眯了眯眼,轻声说。

“对!”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同时对狗头的话表示非常赞同。狗头摸出一根烟递给十三,后者接过来点燃,俩人对视,苦笑。

旁边的我也跟着哭笑不得,他俩的经历实在是有点相似之处,确实能共鸣起来。

但有情绪,还是因为没放下吧。十三的状态我能理解,狗头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伙觉得不至于。

后来在狗头的卧室,他从床底下抽出一本影集,我恍然,留存记忆真的是在自虐啊。

整整一本的照片,是那些年他带着梦梦到处走留下的影像痕迹。天南海北,甚至每张照片都标记了时间和地点。

枫姑娘一边翻相册一边叹气,谁能想到这哥们能把五年前的那段经历留到现在。

(三)

不止一次,我们帮狗头介绍女朋友,他家里人也在安排他各种相亲。

“也有聊得不错的吧?”我问他,他点点头。

“然后呢?”“到了关键时刻就很难喜欢起来,很难再进一步,然后无疾而终。”

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些朋友里,放下得最彻底的,只有枫姑娘和老刘。

十三说,付出的越多越难彻底放下,狗头表示极其赞同。对于十三而言,董小婉就是他迄今为止付出全部的唯一一个女孩子。

在那个故事里,也帮他调节,看上去短期内也缓解得很不错了,但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能用时间来慢慢磨平,对于董小婉的不辞而别,十三在那段时间对她的恨意可谓是膨胀到了极点。

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我问狗头,如果那个人愿意回来,你愿意忘掉一切再继续么?狗头一愣,还在思索的时候,一旁的十三摇了摇头:“不愿意。”

他对董小婉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学了很多曾经根本没有想过的技能,也几乎是在全心全意地付出一切。如果董小婉没有不辞而别,而是选择安定在BJ,两个人这时候应该差不多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所以这个答案还是让人很诧异的。小舞和枫姑娘歪歪头,对十三的“不愿意”表示疑问。

十三叹口气,幽幽说道:“你永远不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经历了多少个歇斯底里的瞬间。”

福祸相依吧,如果谈恋爱的过程做不到求同存异,那么有些瞬间的确会让人心有余悸。

听完十三的话,狗头也轻轻点了点头。我说他现在的恍惚,只是还没能和那段回忆里的自己和解,狗头苦笑。

老刘在一旁表示赞同。或许是经历不一样,他和四姐的故事依然堪称轰轰烈烈,但两个人的确没有能够陪伴彼此走过很远的路。

他去参加婚礼回来那段时间的恍惚,所有人都巨心疼。

可从遗忘的角度来看,我还是会觉得狗头和十三的经历太戳人心。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上,你都会偶尔想起那么几个戳你的瞬间,它们就像荆棘一样,在你心里永无宁日地一拨接着一拨疯狂生长。

你可能会在一个傍晚的游戏结束后,突然想到那天两人出去吃饭下午打车回家的经历;也可能在旅行包的夹层里突然找到几张“漏网之鱼”,戳在那里的荆棘,拔掉一根,立马长出另一根,永无宁日。

很多人觉得,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用新的记忆去掩盖旧的记忆。

可我记得枫姑娘曾经说过:在你们拥有那么多缤纷错落,念念难忘的瞬间之后,那得需要多少对应的经历和回忆,才能将其完全掩盖啊?

真尼玛难。

(四)

狗头左手夹着烟,右手拽着我的手,幽幽地说:“我曾经跟她说,爱她一辈子将会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

“只是……”五年了,第一次见狗头再度哽咽。

爱恨交织,最后竟会心生愧疚,很多时候,感情真的复杂到让人难以想象。

“遗憾两个字今年都被我说烂了,不必想那么多。”我也点了根烟,继续说:“关于你那句话,你问问在场的男生,哪个没说过?又有哪个真正做到了?”

十三和老刘对视一眼,苦笑着点点头,接着又双双叹气,摇了摇头。

枫姑娘和小舞看向我,我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再多说。

棱镜有一首歌叫《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似告白,又似在告别,现场听这首歌的时候感动的哭成狗,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在循环,也是极其难受。

“跨越时间,总会有一天,你出现我身边。”

只是时机和人极其重要。我记得老刘跟我说过特别洒脱的一句话:人活一世,谁还没个小故事了呢?

就在狗头和十三特别想不开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打电话叫鸵鸟过来,这哥们住的离狗头近,那天苦哈哈地刚加班结束,赶紧打了个车来。

想想也是挺混蛋,这种局就是几个朋友互揭伤疤的感觉。鸵鸟和小英分开之后,我们很多朋友都觉得俩人不会是真的分手,毕竟感情还在留存,只是相处方式不合适罢了。

但没想到,三个月,没有一丁点联系的两个人,最终还是互删了联系方式,彻底断掉。

几天前鸵鸟跟我说的时候,非常诧异。我跟小枫吐槽,枫姑娘说,两个人的内心都揣着一把刀子,刀刃相向,倔强的人一旦分开,就难再回头。

关于前女友在朋友圈列表躺了整整三个月这件事,是我那天晚上特别想采访鸵鸟的主题。

本已经做好准备被这哥们吐槽甚至爆捶一顿,但没想到他竟然开始看得那么开,甚至对这件事情丝毫没有避讳地和我们分享心路历程。

鸵鸟说,十三那句话说得很对:你永远不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经历了多少个歇斯底里的瞬间。

我默然,大概是彻底死心了吧,或者是在这段不联系的时间里,早已做好了未来完全没有她的动态的准备,到最后才能坦然接受,并且像他说的,甚至有种放松或者解脱的感觉。

而你在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一切,那些用来治愈的方式、经历的新的人人事事,他们带给你的力量,最终都会化为在你认为可能崩溃的瞬间,保护着你的盔甲。

鸵鸟说想象中的崩溃没有到来,倒是能正儿八经向前看了,否则总觉得自己在被什么东西牵绊着。

狗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十三一脸懵逼。

枫姑娘瞥了我一眼,我拽着十三做了个总结。

比如,可以在白天忙完之后肆无忌惮地打2K或者是王者排位,即使狂输也无所谓,要的就是“反野”的快感;

比如,你要把所有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记录下来,相册也好朋友圈也罢,常常翻动,常常体会当时的心情,喜怒哀乐都没关系;

比如,你喜欢看的书、电影、电视剧和综艺,如果想起来就去再刷,在那段时间里获得多少快乐都值得;

比如,那些你觉得在生命中发光的人,如果山水允许,去见他吧,去肆无忌惮地和全世界炫耀你见到了最爱的那个人,见面的瞬间会是你持久的力量;

对了,别忘了“撕开再愈合”,时间久了之后你还是会发现,总能找到治愈自己的方式。别抗拒也别害怕“撕开”的过程,因为那是分别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还有,要永远为自己喜欢的事情热泪盈眶,保持对那些人和事怀有真诚而炽热的爱,字吸,歌呼。

海子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所以,带着你自己的小故事,在你能云淡风轻回首往事的时候,也和身边的朋友分享分享,然后怀揣着在这段故事里留下来的一些记忆和成长,再继续向前吧!

尽管现在的你们仇深似海,但还是要和自己、和过去做个和解,再获得站起来的勇气。

就像那篇文章里提到的那句话:如果没能到最后,那一定是最好的还没来。

……

故事小记:

“你和小英还有联系吗?”枫姑娘突然问我。

我一愣,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姑娘和鸵鸟分手之后,好像就突然从我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掉了,干净的似乎从未出现。

“当初无论如何我也猜不到,他们两个真的会分手。”我叹口气。

“有感情最终还是彻底分开,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倔。这种倔强会把你们变成仇人,不共戴天那种。”枫姑娘轻轻说。

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给她打call。

枫姑娘白眼我,继续道:“前几天我偶尔刷到了小英的微博。有那么几条感觉是关于曾经感情的内容…”

她卖个关子,我无动于衷。

翻了翻白眼,叶小枫继续说:“大概是控诉‘人这一辈子谁还没遇见过几个渣男’之类的,巴拉巴拉一大堆。”

她看了看我:“幸亏你俩没有联系了。”

“咋的呢?”

“如果让你看到,估计她会被你喷个狗血淋头。”叶小枫幸灾乐祸。

我无奈摇头,却也没反驳:“因为我知道鸵鸟在那几年里付出了多少,分开之后过去的事都结束了,咱不求对方感激,起码不至于抱着你毁了我青春这么一个心理吧?”

“男女思维的差异吧。”枫姑娘淡淡地说。

我掏出手机,打给鸵鸟,隐晦地跟他聊了一会儿,鸵鸟聪明,没几句就猜到我话中有话。一旁的小枫索性开门见山,问他心情如何,鸵鸟倒是平淡:“无所谓,如果她愿意记得我,那么恨我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后鸵鸟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那就这样吧,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我看着手机,自言自语,旁边的姑娘愣了片刻,也轻轻点了点头。

——关于爱情总有一首歌:棱镜乐队《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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