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孩儿黄金一样纯净的眼睛，此刻的大蛇丸反而平静了下来。
或许在面对死亡无法抵挡的降临时，人都会平静下来，哪怕是如此畏惧死亡的大蛇丸也不例外。
他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懊悔，他很清楚，追求永生的他不会放过得到这个男孩儿的机会。
只是这次他失败了。
很奇怪，在切实面对死亡时，大蛇丸的记忆忽然翻涌了起来。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终止悲剧的继续发生。”
他看着面前年轻的老师和身边父母的墓碑，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但是这是我们的责任，你这种孩子只需要学习忍术，忍界的战争将在你们手中终结。”
失去父母的悲伤让大蛇丸一度非常迷茫，而老师的话让他找到了目标。
画面逐渐模糊，在大蛇丸惊讶的眼神中，定格在一片篝火前。
“我说，今晚不如来聊聊咱们的梦想吧。”
看着一脸白痴模样的自来也，多次转生，灵魂已然化为蛇虫的大蛇丸久违的感觉到心里的一角有些温暖。
“我的梦想？全程保护环游世界的纲手吧！”
“我拒绝。”
看着自来也沮丧的表情，大蛇丸久违的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大蛇丸，你偶尔也说说自己的事情呗。”
大蛇丸愣了一下，如同记忆中那般开口道：“梦想…我没有什么梦想。”
“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要你管，人各有志，况且人家未必想说。”
大蛇丸静静地看着大雪中的篝火前打闹的同伴，没有接着开口，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这幅场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忍界的战争如同海风一般永不停歇，看着在自己面前死去的脆弱生命，大蛇丸有时也会想起老师的话。
这样的悲剧真的能够阻止嘛？
“老师，看我的术！”
每次陷入怀疑时，这个阳光的孩子总会像炙热的夏风一样吹去大蛇丸心中的阴霾。
“想当火影的话，这种程度可是还不够的。”
大蛇丸温柔的抚摸着男孩儿刺猬般的头发，可抬起手时，手上却已沾满了鲜血。
看着面前烂肉一样的尸体，大蛇丸才想起来，绳树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样的事每个人都会很难过，但现在重要的是要向前看。”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大蛇丸耳边响起，他看着身边那个有着一头柔顺长发的男人，喃喃道：“断。”
他伸出手，想触摸挚友的身体，然后鲜血淋漓地撒在他的脸上。
大蛇丸呆呆地看着面前断的身体，画面如同铁轨般不断向后拉扯，他转过身，他的身后堆满了尸骸。
断，绳树，曾经跟随的部下，死亡前哀嚎着祈求的对手，还有面容已经模糊的父母。
“原来，生命是这般脆弱嘛？”
一个声音从他身边响起，大蛇丸扭过头，那是另一个自己。
那个他只是瞥了一眼身后的尸骸，便坚定地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而大蛇丸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开始萌芽。
“我要把你带回去！”
怒吼声将大蛇丸注意力转移，他看着大雨中一脸认真的自来也，忍不住轻声说道：“白痴。”
而另一个自己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大蛇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场战争，看着自来也的落败，看着自己的狂喜，看着闪电的光芒下下，影子愈发像蛇的自己。
一滴水滴从他脸上滑落，大蛇丸品尝着这有些咸涩的味道，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而在这逼近死亡的幻影中，追求永生的路上失去的情绪仿佛通通回到了这具宛如行尸走肉的躯体之上。
他舔了舔舌头，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积水。
水潭倒映出来的影子，依然还是是十三岁时的自己。
“活着没有意义。”
看着面前迷茫空虚的尸骨脉孩子，即将死去的大蛇丸才愿意直视自己的心。
“活着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只要活着就能找到有趣的事儿，就像你看到了花，而我看到了你。”
他告诉君麻吕，要使用他的身体作为容器，可在拥有了更好的目标后却依旧没有放弃这个病入膏肓的孩子。
他其实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拼命修炼忍术，想要达到忍术的极致，想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多野心，他只是害怕死亡。
生命的过分脆弱让他恐惧，挚友和徒弟未能完成梦想的遗憾让他恐慌，可就算完成了梦想了？
历史上的领袖，就算死后变成了雕像，也终将风化、剥落。
因为见惯了死亡，所以他害怕死亡，所以他逃避死亡，然后他不可避免的接近了死亡。
大脑的反应速度可能是这世上最快的速度，尽管大蛇丸已经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可是现实世界也只是一瞬。
他看着路明泽残忍的笑脸，心里又想起了那一座尸骸堆积的群山，又想起大雪下的篝火，又想起终结之谷里流出的泪水和那蛇一样的影子。
“也许，除了永生我还能做些什么？”
不过已经太晚了，路明泽捏住了大蛇丸细小的蛇躯，那无法抵御的力量瞬间摧毁了他的肺脏。
鲜血从蛇嘴涌出，对于生的渴求让他无比想要再来一次，可惜，已经太晚了。
在即将走向死亡的瞬间，大蛇丸无神的双眼忽然睁开，他抬起头，拼命的看向天边。
他听到了一群陌生的声音，可是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
而这时，路明泽手中的力量也松弛了下来。
他皱着眼睛看着天边，又看着异样的白蛇。
“居然也能够感觉到真实嘛？”
思忖了片刻，路明泽放下手中的白蛇，张开嘴，吐出古奥而宏大的声音。
“不要死。”
这个曾经在路明非身上显现的力量在此刻重现，古奥的声音对于世界下达了命令，而世界应和了他。
在莫名的力量下，大蛇丸破碎的内脏被层层修复，已经闭上眼睛的白蛇忽然睁开双眼，看着完好无损的身体有些疑惑。
“我没想到，你居然拥有这样的天赋……”
突然的变故打断了路明泽的话，他皱着眉头看着即将苏醒的路明非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怎么这么快。”
白蛇抬起头看着皱着眉头的男孩儿，他的眼中，男孩儿瞳孔的金光熄灭了下来，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