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有些潮湿的洞穴里，鼬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非是源于环境，他是一个天生的忍者，能够忍受一切的苦难，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虽然让他有些不适，但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只是，潮湿环境下隐隐作痛的右手总会让他想起那一夜的屈辱。
他并非那种会执迷于一时失败中的人，更何况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只手，但他依旧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对于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武士来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像壁虎一样断臂求生的苟延残喘是一辈子都逃不过的耻辱，但是对于忍者来说，胜负的关键只在于是否完成任务。
那一夜的结果是他完成了任务，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鼬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就像是在雨之国潮湿的环境中总会隐隐作痛的手臂一样，那一夜被绝对暴力毁灭的记忆总是会从心里爬出，影响他的情绪。
虽然他是一个拥有完美忍者性格的天才，但是同样的，他也是一个一生都未遭受挫折的天才。
除了那一夜，他短暂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对手。
哪怕是父亲，哪怕是那个如哥哥般的止水，虽然暂时不敌，但他也有能够超越他们的自信。
即使是如三代目火影这般高耸的大山，他也相信自己有能登向更高的自信。
宇智波似乎都有着这样天生的骄傲，直到那一夜，鼬的骄傲被碾碎。
想到那个坐在自己面前，举剑的身影，鼬下意识的捏紧了右手。
但又无力的松开。
年幼时，他也遇到过无法抵抗的对手，就像父亲和三代目大人这样的强者。
但是对鼬来说，这些只是随着他的长大，必将翻越的高山。
可那个男孩儿不一样，他就像是笼罩着大地的天空。
山脉有攀登的可能，但天空呢？
最强大的幻术对那个男孩儿来说也只是一场试炼的工具，引以为傲的忍术，在那团似乎有生命的火遁中也显得不值一提，而体术，想到那只穿越空间的手，鼬只感觉攥拳的手越发无力。
这种全方位的强大让人绝望，虽然他现在所在组织的首领是拥有传说中的眼睛，自称为神的强大忍者。
可是在那个可怕的怪物面前，神也会被融化掉那如逝者一般的冰冷吧？
杂七杂八的想法中，鼬停了下来，他站在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蔓延发酵的情绪。
对于忍者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任务更重要的。
鼬推开了大门，看着面前惊讶的阴冷男人，有些厌恶的睁开了那只妖异的血红色眼睛。
“鼬！？”
没有理会大蛇丸的喊叫，鼬厉声说出了这个术的名字。
“月读！”
……
慵懒地躺在训练场空地上，虽然四肢已经酸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路明非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这一次他在君麻吕面前坚持的更久了！
而且，他一度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在外挂面前，君麻吕孱弱的不比蚂蚁强多少，这一点路明非很清楚。
可是路明非更清楚，这个九岁的孩子身体里拥有的可怕力量哪怕放在现实，也是能徒手毁灭一个城市的可怕存在。
在这种可以算得上天灾的怪物手上能坚持这么久，路明非已经无比满足了。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一点点强大起来更让人有成就感的事了！
坚持是一种很珍贵的能力，在人类社会中，只有少部分人能拥有这种能力。
大多数人都是像路明非一样没有长期坚持的耐心，对于困难会习惯性的逃避。
但在困难切实的展现在眼前时，就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动力。
就像开学前一天的暑假作业。
路明非之所以能在这几坚持着近乎自虐的训练，锲而不舍的跑来给君麻吕当沙包也是如此。
他遇到了难以逃避的困难。
人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的，哪怕是因为无能而导致他人遭受悲惨的境地，人也不会因此改变。
大概率在装模作样的悲悯，后悔后，让悔恨的情绪随着眼泪落下而消散，最后重新恢复逃避的怯懦。
哪怕被逼着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普通人也不会升起多余的野心。
而只有迫在眉睫的危机和能看得到回报的努力，才能让人坚持。
无数次的轮回中，路鸣泽对于路明非的心理已经无比的了解，他们作为特殊的一对兄弟，是不会在世界的重启中受到影响。
路明非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柴，而路鸣泽也会继续担当哥哥人生故事里那个无微不至的保姆导演。
直到这次，路鸣泽发现了这个可以让他们摆脱掉这幻梦一样轮回的奇迹。
所以，路鸣泽才能克制住在路明非面前耍闹的欲望，安安心心地躲在世界的暗面静静地看着路明非的成长。
所以路鸣泽才会打开对路明非身体的限制，让路明非逐步获得力量。
所以路鸣泽才会让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存在。
一个可能危害自我存在的强大敌人以及能看得到回报的努力，再加上路明非逃避的秉性，让他会下意识地忽略假想敌的可怕，沉迷于自己的进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路明非能够坚持。
坚持获得力量，而力量滋生野心。
路鸣泽并不担心路明非会依旧逃避。
毕竟，摆烂的原因多种多样，大多数是因为无能为力，而路明非的原因则是无人在意。
在第一次回归后，因为力量而得到进化的身体让路明非再也不是那个野草一样的男孩儿了。
一个被忽视的人，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哪怕他会觉得无聊，但他也不会放弃。
这多重因素让路明非变得昂扬，看着路明非那深沉的眼睛，路鸣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哥哥啊。”
路鸣泽喃喃自语，这一刻他久违的忘记了那场背叛带给他的怒火，像是依恋兄长的幼小弟弟一样，崇拜地看着努力拼搏的哥哥。
基地里的那场闹剧无法让他的视线分出去分毫，他看着眼睛里燃起火苗的路明非，笑的无比灿烂。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思考中的路明非，身上不知何处涌出的力量让他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洞口出隐隐的火光，路明非咬了咬牙，一头冲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进去，也许是获得力量的膨胀，也许是外挂的底气，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再逃避。
“东西在哪里。”
鼬偏过头，躲开手里剑的偷袭，随手抛出苦无，将装死的兜牢牢钉在地上。
他看着大蛇丸，与其又加重了几分，“东西在哪里。”
被幻术折磨的几近死去的大蛇丸紧紧咬着牙齿，强烈的屈辱感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虽然只是条怕死的蛇，可是作为传说中三忍中的一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小鬼像玩具一样摆弄这种事儿，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恼火。
他抬起头，蛇一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一脸冷漠的少年，倔强地结印施展忍术。
“潜影蛇…”
“无聊的把戏。”
这一次鼬并没有使用幻术，而是直接了断地斩断了大蛇丸的手。
“我再问一次，东西在哪里？”
鼬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激动，这次来找大蛇丸是受“斑”的委托，在绝的监视下，他们发现大蛇丸疑似获得了那一夜那个怪物的细胞。
这发现让两人坐不住了，本来对于大蛇丸这种爬行在阴暗角落的臭虫，二人是不屑投入视线的，可是如果大蛇丸真的拥有了那个怪物的细胞…
于是鼬来到了这里，他跟随“斑”的原因并非是追随，而是监视。
这个自称宇智波斑的人一定有着能够危害整个忍界的阴谋。
这样的危险人物，绝对不能让他得到那个怪物的细胞。
而且。
鼬看着大蛇丸，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如果他能得到那个细胞，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知道那个怪物强大的秘密？
这样的狂热下，鼬眼中的手里剑图案疯狂旋转，“告诉我，那个东西在……”
“你还活着？？？”
一个声音打断了鼬的问话，鼬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那被刻意忽视的梦魇再一次笼罩住他的心灵。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满脸愤怒的男孩儿，眼中的手里剑疯狂旋转，消散在洞穴之中。
路鸣泽静静地看着消失的身影，良久方才笑了出来。
“世界的庇护嘛？有趣，终于被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