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傻眼了，这么大一个地下室，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地下室不大，别说是死人了，连活人也藏不住自己。
人心浮动之下，难免就出现了不少的传言，最夸张的就说是死人会不会混在活人里，假装成活人的样子，肯定找不到他了。
人真是奇怪，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他们老是这样说，听得多了，我也忍不住这么想了。俗话说的好，怎么把一根木头藏住，藏在树林里。可死人要是能藏在活人里，他还叫死人么？
我把我的想法跟周诚一说，周诚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被别的警员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感觉强烈的陌生感。一个人如果和你一起长大，从小一起撒尿和泥巴玩儿，那即使没看见他的脸，远远地看见他的背影，你都能一瞬间认出他来。我和周诚从记事起就是铁哥们儿，这小子对自己可能都没我对他眼熟，没错，那是周诚的脸，但他的背影非常陌生，我真不敢相信他是周诚！
而且，如果是周诚，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肯定会跟我贫嘴，说：“还死人呢，那叫活死人。”这家伙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就说怎么老觉得他哪儿不对劲呢。可周诚那张脸骗不了人啊！我也没听说他有双胞胎兄弟。
我先没说穿我的怀疑，周诚的段位相当的高，他可是刑侦队长，要真的和我玩手段耍心眼，我哪儿是他的对手。
后来那个球带不走，枪械室暂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禁地，禁止任何人的出入。枪械室取出来了几把枪，放在队长办公室里备用，这样是违反条例的，但现在非常时期也没办法。我心里总觉得非常的不妥，但也只好如此。
刑警大队里出了这么一桩事，已经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住的了，整个江州市——不，整个省的公安厅都为之震动，赵牧野也压不住了，只好往上面汇报。上面非常的生气，要革掉周诚的职，但赵牧野全力保全周诚，拿自己的仕途给周诚保驾护航，说如果再出类似的事，他自己陪周诚一起走！但现在江州的情况很复杂，情况太诡异了，根本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贸然换别人来主持局面，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后来，亏得赵牧野，其实也是亏得这件事实在敏感——一个活生生的警察忽然变成了脸裂开成四瓣嘴的怪物，警察也都是有价值观的，要是相信鬼可以杀人，那以后还怎么查案子？只要犯人往鬼身上一推，什么事儿都死无对证了。
上面研究了一番以后，还是决定低调处理这事，周诚“戴罪立功”，先保留他的队长身份，如果能妥善解决，还能给他升职，但要是事态在恶化下去，就脱衣服走人。
因为对顾云死亡的调查，周诚被赵牧野紧急召了过去，邢龙和瞿敏也没能闲着，也被召回了省厅紧急商量对策。邢龙和瞿敏是重案组的宝贝，万一这两个宝贝在江州这个小地方莫名死了，那重案组能心疼死，所以把他们俩叫回去商量这两人接下来还用不用继续留下来。
大家都有事忙，反而是我倒闲了下来。我抽空回了一趟公司，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保险公司的员工。
公司对我比亲儿子还好，我这么多天不上班，竟然还不开除我，还给我开基本工资！导致公司里原来许多看不起我，对我很冷淡的人，今天一看见我都开始套近乎了。他们肯定是怀疑邢少锋是我的什么亲戚，说来也奇怪，邢少锋不知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有空的时候，我一定要调查一下这个邢少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和他在什么交集，而且他也不像是有求于我的样子——他一直都还没跟我联系过。于是我有了最糟糕的一个想法，邢少锋不会是个基佬吧，卧槽！
我在格子间里坐了一会儿，我的桌子都起灰了，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不上班，我的客户早就跑了，也没什么单子可以更。
我自己是办人寿保险的，可我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谁哪天就会死去。我想起顾云，和他说话的次数不过，不过我们一起喝过酒，他家里的条件不好，好不容易才考上了警察，然后被周诚一眼相中调来当刑警。
刑警容易出业绩，也容易升迁，对警察来说可以说是宏途无量，可谁能想到他这么年轻就结束生命呢。
“秦哥，秦哥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兴奋的大红脸。
“尹泉，你今天没跑业务啊？”
这个大红脸是我的同事，刚进公司没三个月，一头头发乱糟糟的，西装也油滋滋的，是个刚毕业的宅男，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就试着来当保险业务员，但形象实在糟糕，迄今为止一份保险都没卖得出去，我还以为他被开除掉了呢。
“不用跑，最近业务挺好的。不过今天也去办个赔偿，但也没事儿，我看这人死得离奇，可能不在我们的理赔范围内。”
“操，人家死了你还这么高兴。闲着挺好，一会儿一起去吃火锅？好久都没和哥们儿聚聚了。”
尹泉一听高兴坏了，问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又说：“算了吧秦哥，你最近都没什么单子吧，我都听财务说了你这个月都没业绩，还是我请你吧，我接到了两笔很大的单子呢！”
我心里骂了句操，是啊我都没跑业务，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也不知道赵牧野会不会给我一些补贴。
我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尹泉挺嘚瑟的，红光满面的，这小子也不知道到底发了多大的财。尹泉的办公室转过来，一脸按捺不住的表情，问我：“秦哥，你是不是有个哥们儿在刑警队工作？”
我警惕起来，因为有不少人想从我这儿走关系去请周诚帮忙的。但周诚这个人什么事儿都贱，就是这事儿从来不松口，我知道他的脾气，也从来不帮别人去他面前卖人情。
“有是有，不过小警员，没什么权利的，怎么了？你家的事儿还是你客户的事儿？”
“才不是呢！我听说啊。”他紧张地看了看左右，“我听说刑警大队闹鬼了？”
“谁说的！”我说完了看见尹泉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分了，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我道，“没有的事儿，我朋友跟我说了，就是个误会。世界上哪儿有鬼啊，你别胡说啊，转发过五百算造谣。”
“是真的啊！”他滑着办公椅滑到了我的身边，道，“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让你的朋友一定要小心点儿。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来了两个客户么？死掉的那个就是个警察，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么？他的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弄爆开了，你看过异形的电影么？就，那种外星怪物……”
我打断他的话：“你说顾云？！”
“是啊！你认识？”
顾云近期买了人寿保险，是巧合么？这也太巧了，前脚刚买保险，后脚就出事儿死了。
“认识，他买了多少。”
“不少呢，总保金500万。就上个月买的啊，我还以为我发了呢，没想到这么倒霉，不过上面已经说了，这个单子能不赔的，因为外面都在传是被鬼害死的，咱们的赔偿范围可不包括这个。”
我倒吸一口凉气，上个月买了500万的保险，凭直觉我也感觉这就是骗保。可难不成顾云知道自己要死了？
其实顾云变异以后还没死，而是被我那一刀给捅死的，当时我非常下不去手，他虽然变成怪物了，但他还活着！顾云坚持让我杀他，这也太奇怪了，哪有人会坚持要别人杀死自己的。
尹泉看出来我脸色有不对劲了，问我怎么了，我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什么。
“没事儿，你不是还有一个大单子呢么？那个肯定也买得不少呢吧。”
“那个客户还没确定了，不过合同已经给他送过去了，他说要再考虑考虑，确定买了就给我打电话，但是我看他应该是会买的，他那可是高危职业。”
我苦笑道：“哪里还有比警察更高危的。”
“我正要跟你说呢，那人也是个警察，看来现在警察真的很危险，一个个都要买意外险了。这家伙要买的额度也不低呢。”
“还是个警察啊？妈的巧了。”我心里一动，忽然担心会不会这个人会变成顾云第二。如果这背后真有什么诡事儿，很可能会一连串发生，我问，“叫啥名字？我说不定认识。”
“这你肯定不认识，人家是刑警大队的队长，叫周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