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间内，无数玻璃一样的碎片，飞速组成一间普通的单人房间。
罗宾站在煤气灯下，径直向并排陈列的三扇盥洗室门走过去。
打开中间的门，他看见约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一个死人。
许久，约翰像僵尸一样，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慢腾腾地坐了起来。他两眼呆滞地望着罗宾的背后，似乎已经忘记光芒的模样。
痴痴地看了许久，他才看着罗宾，“你…我的…答应的…”
约翰说的很古怪，词不达意，罗宾却听清楚了。黑暗空间内的折磨，似乎让约翰的语言也出现了问题。
“是的，我答应过会你，会杀了你。”
听到罗宾说完要杀他，约翰脸上跳出一丝喜悦，然后又消失。
“你在银行有存款吗？不记名账户的那种。”
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既然准备杀死约翰，罗宾当然会搜刮一下。
见约翰微微点头，罗宾用灵性具现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扔给约翰道，“写下来。”
约翰低下头，沉思片刻，就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不记名账户的信息。
走到门口，他将笔和本递给罗宾，呆呆地道，“先生，我的账户里有900金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海伦100金镑。”
罗宾盯着约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约翰看着罗宾，眼泪慢慢流出来，“先生，在这里，我开始忘记很多，海伦却越来越清晰。她很早就跟着我，并有了一个孩子。她总是等着我回家，可是我…我好像错过了很多。”
约翰也没有说什么，罗宾却被某种东西触动。
看着约翰，他道，“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谢谢你，先生。”
等约翰把海伦的信息写下来，罗宾将那张纸订在墙上，然后一步踏进那间盥洗室。
…
盥洗室重新变回两间。
约翰已经一心求死，罗宾序列也比他高。这一次的吞噬，异常的顺利，身体好像也没有前两次那么疼痛。
闭上眼睛，罗宾感受体内的变化。
吞噬了约翰，他身体的各方面，再次得到一定提升。
这一点，似乎只要吞噬任意一份序列9的魔药，都会有这种效果。这应该是普通人晋升为非凡者后，必然收获的。
他的能力则多了两项。
一是擅长发现并利用规则的漏洞，发现敌人的薄弱之处。
二是具备超凡层面的口才和说服能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或者引导目标的思维，让结果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两项能力都偏辅助，罗宾却十分满意。
有了这两项能力，他就能在某些时候不用动手，就能更隐蔽地达成自己的目标。
感觉自己的状态还很不错，罗宾没有急着回到现实世界。
再次打开一扇盥洗室的门，原本坐在地上的金克立刻起身，哈巴狗一样跑了过来。
“罗宾先生，您今天气色不错。”
跟约翰相比，金克也只是晚一天被罗宾拘禁在黑暗空间，但两人的状态却完全不同。
除了金克是一名序列7的非凡者，另外的原因，应该是金克怀有希望吧。
“我今天想找你聊一下，贝克兰德三大教会的组织构架。”
这是一个大的话题啊，应该可以聊很久。
想到这里，金克欣喜地道，“没问题，我将告诉您我知道的一切…”
关于三大教会，金克其实知道的也很有限。黑夜女神教会的十三位大主教会九位高级执事，风暴之主教会的枢机主教，蒸汽与机械教会的神前会议成员…
这些笼统的组织构架，罗宾也知道一些。
金克倒是讲了一些罗宾不知道的，比如蒸汽教会的某位高层，酷爱赌博。黑夜女神教会的某位主教，喜爱女童…
对于这些花边新闻，罗宾正想着怎么打断，突然就听金克讲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达斯特·吉德是一个十分大胆人，有一次喝醉酒后，他告诉我，他曾骗过一个黑夜女神教会的主教。”
“等等！”罗宾打断金克的话。
他想起来了，达斯特·吉德正是安娜•齐科特安排给自己的任务。
她当时分给自己这任务，又交待不要真的试图去找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很恐怖，诱惑了前黑夜女神教会大主教因斯•赞格威尔叛逃。
“你在哪里遇见的达斯特·吉德？”罗宾问道。
“可能有两年了。有一段时间，达斯特·吉德一直来美人鱼酒吧喝酒。我在那里遇见的他。”金克道。
“说说他的详细情况！”
“好的。达斯特·吉德大概四五十岁，长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是很普通。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反正有段时间他就突然经常来美人鱼酒吧。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一个醉鬼挑衅他，我发现他突然露出一股可怕的气场。也是那次之后，我才想到，这个人以前说的话，可能不是醉酒以后说的胡话。”
金克想了想，皱着眉道，“那次他说，他用伪造的东西，替换了某位大主教的材料，这让他发了一笔财。”
罗宾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位达斯特·吉德替换了因斯•赞格威尔的某种晋升材料，导致对方晋升失败。
问题是，这个人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达斯特·吉德能替换因斯•赞格威尔的晋升材料，他大概率也是非凡者，而且得到了因斯•赞格威尔的信任。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而且应该不缺钱才对…
又与金克聊了一会，罗宾感觉到有些累了，便结束话题，准备回到现实世界。
“罗宾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金克不好意思地道。
“什么？”罗宾问。
“如果可以，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最近发生的新闻？当然，我愿意付出一些金镑…”
“我知道了。”
打断金克，罗宾关上盥洗室的门，回到现实世界。
……
贝克兰德东区，一家普通的咖啡馆内，“晓”组织的五名成员齐聚。
他们的面前摆满一些常见的食物，就像一桌普通的聚餐者。
戴维看着众人，严肃地道，“各位，我计划离开贝克兰德。我建议你们也跟我一起离开。”
四人都不解地看着戴维。
希林·艾巴迪率先开口问道，“老大，我借口说来朋友家玩…”
“你今天就回去，告诉你父亲，你要出去度假。”
想了想，戴维补充道，“要正常请求他，而且不容拒绝。哪怕是他说跟着你一起去也行。”
弗雷德·阿普顿不安地道，“发生了什么，老大。”
戴维看着众人，“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里昂·拉瑟姆一边吃着土豆泥一边道，“我没问题，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离开组织后，里昂·拉瑟姆饿了一天，又乖乖地找了回来，而且听话一些了。
弗雷德道，“我也没问题。”
希林跟着道，“我今天回去就说服…我父亲。”
戴维点点头，看着沉默的博扬·帕夫洛维奇，“你的决定呢？”
博扬今天穿着一身便服。
差点害死戴维，他的内心有些忐忑。可戴维就像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专门问道他。这让他内心有一些触动。
“如果不离开呢？我只是想知道可能的后果。”
“可能的后果？”
博扬突然发现，一向镇定自若的戴维，脸上出现一丝恐惧。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只是猜测，所以我也无法知道后果。但我还是建议你离开，哪怕你不愿意再跟着我们。”
里昂一下子抬起头。
戴维道，“不，这次没有强求。”
博扬道，“我今天也会向警局请假。”
“好的。”戴维露出一个笑容。
……
可能是因为金克的请求，罗宾突然对报纸敏感起来。
“苏尼亚岛这关键领土被夺走……殖民地利益的纷争……《谷物法案》废除后，乘机对我们实施粮食倾销，导致国内农民大量破产……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邪恶的弗萨克帝国…”
循着声音，罗宾走到一楼的会议室。
围着会议桌，十来位女士正听丽塔念当日的《贝克兰德日报》。
“弗萨克帝国真是太坏了，四处惹事。”
一位女士一边缝衣服，一边发表自己对这篇报道的意见。
另一位女士符合道，“谁说不是，尤其是粮食倾销，他们害死了多少农民。”
黑皮肤的艾娃嘲讽道，“你怎么不说这让粮食价格变得更便宜，让你能买得起面包？”
丽塔笑着道，“关于这一点，我想他们可不是抱有什么好意。当我们的农民破产，粮食产出大幅下降，他们不是就可以随意操控粮食价格了？”
一位女士帮腔道，“对，弗萨克帝国就是坏种！”
“我看这帮坏种就是欠收拾！”
…
没有惊动这帮女士，罗宾走上楼，就看见拿着账本的艾莉。
“罗宾，这一周的销售账单。”
“我就不看…我看一下。”
现在罗宾可看不上爱神酒吧一天10金镑的收入。可看见艾莉皱眉，他又决定还是看一下。
两人回到办公室，罗宾坐在办公桌后面，简单地看了一下数据。
“不错，女士，酒吧在你的管理下，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果！”
艾莉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带着一丝自得，她道，“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有吗？”罗宾疑惑地道。
“当然！”艾莉坐在罗宾腿上，“自从你上次打断了辉利党那帮人的胳膊，最近再也没有人敢来闹事，客人们也十分满意我们酒吧的关键。”
…
两人腻歪了一会，分开时，罗宾道，“你帮我订几份报纸吧。”
“好。你要订购哪几种报纸？”艾莉道。
“这个也分种类？”
“当然！《塔索克报》和《贝克兰德日报》都是覆盖全国的大报纸，内容就不够细。《贝克兰德邮报》偏向本地，内容更偏向民众…”
“噢，那就订这三种。”财大气粗的罗宾随口道。
“遵命，罗宾经理。”
……
晚上十点，罗宾藏在一座屋顶的尖塔后，静静地看着行人寥寥的街道。
他已经计划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会利用晚上，来筛选合适的目标进行恐吓。
这种扮演消化虽然会很慢，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在贝克兰德东区的夜晚，实在不缺罪犯。
跟着一名盗窃贼，不到半个小时，对方就已经被那持续的恐惧压垮了心智。
一点点消化的痕迹，但罗宾很满意。
他很满意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方式。就像前世自己玩游戏。虽然刷不到boss，一直打小怪，经验也会很可观。
凌晨三点，罗宾已经利用“黑暗投影”，在三名小偷，两个抢劫犯，以及两名猥亵女性的人渣心中，留下恐惧创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应该会连门也不敢出了吧。
对这八名罪恶之人进行彻底恐吓，得到的魔药消化痕迹，还抵不过恐吓杰克的三分之一。可这种扮演消化稳定，安全。
罗宾算了一下，以这种速度，一个月的时间，魔药就应该消化的差不多了。
这种速度也不慢了。
……
第二天中午，罗宾起床后，就发现床头柜上除了有一份食物，还有三份带着油墨香的报纸。
起床简单洗漱，他将食物和报纸一起拿到办公室，一边吃着食物一边看报纸。
和艾莉说的一样，《塔索克报》和《贝克兰德日报》作为覆盖全国的大报纸，内容都是比较宽泛的新闻。
这两份报纸的头条，都是一些政治评论家，指责弗萨克帝国是个彻头彻尾的邪恶国家…
最近流行指责弗萨克帝国吗？
罗宾吃了口牛排，没有多想。
但接下来，《贝克兰德邮报》上面的一则小新闻，让他拿着叉子的左手，一下停在空中。
“据本报消息，贝克兰德东区的几座标志性建筑物上，都出现了悬挂的巨型白布。上面以罗塞尔大帝发明的字符，书写着一样的内容……有专家指出，这可能是罗塞尔大帝的崇拜者，进行的艺术行为……贝克兰德警局提醒，私自在公众场合悬挂未经许可的大型广告，会面临法律责任…”
这则新闻的中间，有一副黑白的图片。
虽然像素很低，但罗宾还是看清了上面的中文简体字。
“离开这里，我们离祂们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