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长生 第21章 香囊

作者:阜长庚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4-04-22 13: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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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庭院中,两间青砖红瓦房高耸,一间老木头屋子静默,像是两座高山和一个坟堆,望着彼此沉寂。

许多年前院儿里种下的树已经长得老大,并不粗壮的枝丫横下来,上面绑着的秋千晃呀晃,晃呀晃,摇的树枝咯吱咯吱笑。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述冲进老木屋未关的房门,瞧见大伯二伯跪在一张床前,那盘腿坐在床上的苍老的不能再老的人,正对着二人怒骂道:“就算我死了,明顺堂也要开下去!”

陈述见爷爷如此中气十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悄悄关上房门,缓缓退去。

“咦呀,我看爷爷这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啊。”旺财小声道。

它最爱看热闹了。

屋子里传出声音,陈述打着油纸伞,坐在秋千上,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听。

旺财甩甩雨淋湿的身子,支起耳朵,不仅一字不落地偷听,还摇头晃脑地向主人转述:“爹,您这病不好治,我们哥俩负担已经很重了,明顺堂开着那就是一个堵不住的窟窿,每一天往外漏的都是您的救命钱啊。”

陈述皱着眉。

它换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把明顺堂关了,那里面的孩子上哪住?上你家住吗?你屋里那个母老虎能让?我看就是她指使你来了,我再说一遍,我今天把话挑明了,就是我死了,明顺堂也得给我开着!”

陈述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哈哈哈!母老虎!

旺财又换个怯怯的声音道:“只是暂时停了伙食。”

它换回苍老的声音骂道:“停伙食?你他娘的吃饱喝足了,让孩子们挨饿吗?”

怯怯声音的高声喊道:“爹!”

苍老的声音说:“滚!你俩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吱嘎——”

开门的声音响起,旺财赶忙闭嘴,闭上前还不忘模仿一番。

“小述回来了。”大伯陈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道。

“大伯,二伯,听说爷爷生病了,是什么病?”陈述跑下秋千问道。

二伯陈罪瞪了陈述一眼,便转向自己家中。

“这些年来所积的暗疾,前些日子一并犯了,虽然当天救了过来,但是……唉!”大伯叹息一声,摇摇头继续道,“这命暂时是保住了,可是往后只能用钱抻着……”

“还需要多少钱?”

“嗐,这你就别管了,只要我不死,便不会让我爹死。”陈罚摆摆手,也走向家门。

雨浇灭他的背影。

陈述撑伞停在小木屋的门前,本欲推开门的手,却愣在了半空。

身后秋千晃啊晃,雨点淅淅沥沥,仿佛带他回到了从前。那时他和爷爷常常躺着在树下,那时候这颗树也不大。大伯读过书,二伯成天吊儿郎当,二人正是血气方刚,两位伯母也算的上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后来树长得大,大伯二伯总是和爷爷吵架,两位伯母也不再漂亮。搭起木屋的时候,秋千也系在树杈上,爷爷踩着小水坑推着他,荡啊荡。

夏天总有蝉鸣,蟋蟀总入床下,爷爷总也不让他赶,说最喜欢蝉。

他还是不懂,蝉和蟋蟀有什么关系?

冬日里门外雪打灯笼,屋里的红泥火炉中木柴烧的正旺,热气腾腾的,温暖舒适,火炉上烧着雪水,咕噜咕噜的响,水汽弥漫着幸福,爷爷用这煮沸的雪水泡一壶热茶,陈述坐在床上裹着一层棉被,望着外面火红的灯笼,窗沿上堆着的雪与屋檐下的冰锥,陈述看的出神,这三样东西在他眼里俨然成了一场关于江湖侠客的皮影戏,回过神来,他去拿茶杯却被烫红了手,趴在爷爷怀里哭了一宿。

有一次雪下的老大,堆满了整个树梢……

“小述吗?”

回忆禁不住拉扯,一碰就断,厚厚的乌云还是笼罩着天空。

陈述缓过神来,胸口又闷又胀。

推开门,轻唤了声爷爷。

陈明顺靠在床板上,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无力。

“终于回来了,爷爷等你好久了。”见爷爷想起身,陈述赶忙上去搀扶。

屋子中间的火炉噼里啪啦地响,爷爷说的话,陈述用力去听。

“小述,爷爷的路可能要走到头了,你找到自己的路了吗?”爷爷问道。

“嗯,我找到了。”陈述忍着眼泪,说话的声音像是哽咽。

“找到就好,能帮爷爷去拿一样东西吗?”爷爷问着。

“嗯。”陈述用力地点头。

“东屋供桌上的牌位下,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荷包,香炉往右拧是机关。”

陈述推开东屋门,檀香味已经很淡了,房间内比檀香更古朴的味道是经久浸染的尘烟,案台上的贡果有些发霉,古旧的香炉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盖在牌位上的红布,并不能将牌位完全遮住,露出最后一个字——“户”。

他恭敬地移开牌位,瞧见一些存在暗格的痕迹,向右转动香炉,案台上响起一阵“咔咔”声。

藏在暗格里的是一个彩绣香囊。

陈述拿出香囊,将一切恢复原状。

“哐当——”

在他离开房间的刹那,香炉滚到他脚下。

陈述下意识地回头,看见香炉摔在地上时翻滚的轨迹,香灰洒成了一条直线,从供台到陈述身后。

笔直的灰白线上,出现一对小脚印,像是有个小孩正站在陈述对面,脚印在香灰上前进,追到了他的身旁。

陈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见脚印走近,这才反应过来,一脚踢开香炉,“咣”的一声甩上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陈明顺看着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汗珠的小述,有气无力地问道:“小述,怎么了?”

陈述战战兢兢道:“没、没事……”

其实他从小胆子就大的很,身为明顺堂中唯一一个敢独自走夜路的人,素来享有“陈大胆”的美誉。这美名随着他行走了两个月零三天,直到他被一条蛇吓得魂飞魄散后,这“大胆”之名便被薛安薛大哥给取缔了。

他连兰若山上的猛虎与妖魔都不畏惧,却害怕两样东西,一个是蛇,一个是鬼。

旺财早就跑到屋子里,趴在火炉旁,盯着上面躺着的肉包子。

陈明顺打开荷包,倒出一堆香药料,最后掉出来一块玉佩。

玉佩是两条鱼儿衔尾空游,一墨一白,墨鱼上是白文,阴刻着——“罚陈在此”,白鱼上是朱文,阳刻着——“罪述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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