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于仙城的街道间，化雪形成的涓流从屋檐滴落，似是下起了小雨。
气候是一天比一天暖和。
若是说三日前还能算是倒春寒，今日的天气，算是终于有些春天的样子了。
“段道友，两日未见，精气神都好上不少。”
“炼丹本就劳烦心神，相较之下，打坐修行都算是件享受之事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为了赚那些个灵石，谁又愿意走上六艺之路呢？”
简寻所说的六艺，便是指代的修真六艺，分别是丹符阵器御傀。
当然也有说法，只保留丹符阵器，将其并称为修真四艺。
所谓的“丹道”，便是丹艺下的一个主要分支。
而除了以炼制丹药为核心的丹道之外，炼制毒物的毒道、熬制药汤药丸的药道、制作香料的香道等，都是丹艺下的次要分支。
一般来说，同一类技艺之下的不同大道间虽有壁垒，但还是还是可以做到一通百通。
若是要掌握两种完全不同的技艺，难度却是成倍地增加。至少在练气修士中，很少能见到同时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六艺道路的。
在获得逆行造化诀之后，段年也曾考虑过，既然没法直接利用法诀在丹道上赚到灵石，那么直接转修其余大道的可能性。
但现在段年一无传承，二无本钱，这种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拍卖会外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队伍中修士的修为等阶，比那日段年在仙云梯见到的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甚至光凭段年的修为水平，根本判断不清队伍中绝大多数修士的实力。
段年估摸着，那些修士应该至少有筑基期的修为。
队伍之上，还不时有仙人无视仙城的禁空令，凌空飞过，直达大殿内部，引发队伍中的阵阵议论。
“金丹大能，真是超然脱世、来去自由啊。”段年也不禁发出羡慕的感叹声。
仙令带来的价值之一，便是能见到普通散修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世面。
若没有仙令，想参加这天宇拍卖会，可是要等到筑基期以后了……对于段年而言，能不能修炼到筑基期都难说。
仙令……段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简道友，你有带仙令过来吗？”
“当然没有！我就一个天天做梦入赘修真世家的散修，最多也就得了点丹道传承罢了。要是有购置仙令的资产，我还会在这辛辛苦苦地到处寻求机缘吗？”
难怪他要把自己叫上，敢情是要蹭自己的仙令才能进拍卖会的。
花五十枚灵石换十年仙令的使用权，哪怕对于练气后期的散修而言，都是一件过于奢侈的事情了。
若不是赵氏三长老那间洞府只能按三成的价值退钱，算下来实在太亏，段年是绝对舍不得花这么一大笔灵石去租一间苍岭山洞府的。
将一枚仙令带在身上，绝对是惹人眼红的。
但与那些至今还躺在段年储物袋中不敢拿出的二阶丹药、灵剑灵器之类的物品相比，仙令作为贵重物品，额外拥有的一个好处便是仙城的优先庇护权。
至少在仙城内以及仙城周边，只要不是过于高调，譬如在市场中兜售仙令或公开炫耀，基本很少有劫修敢在仙城的眼皮子底下动一个有仙令的人。
当然，黑市自然除外。
进入拍卖会时，门口的守卫非但没有因为段年的修为低微而轻慢对待，那恭敬的表情却是接待普通筑基修士时都未曾流露的。
“成了！没事，咱们就这么继续演下去，能免去许多麻烦。”
简寻鞍前马后地侍奉左右，还一边传音指挥着段年的言行。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段年是如假包换的富家少爷，而简寻则是少爷随身带着的仆从。
“你怎么扮下人能扮得这么熟练啊？不会是真在修真家族里当过道童吧。”
进入拍卖会后，二人带上遮蔽面容和神识的假面，少爷和仆从的形象却是更加令人信服了。
“天宇拍卖会主会场，脉息商会寄售物的第二场拍卖会，多件稀有属性的灵器灵物将压轴登场！”
“天宇拍卖会第二分会场，天虹道人招牌乙等天元丹，仅三百枚下等灵石起拍！”
“天宇拍卖会第四分会场，流火宗专场，硫火浆、百年火灵果、火元石……主修火属性功法的道友千万不要错过！”
与段年想像之中不同的是，这天宇拍卖会同时开办的不止一场，不同拍卖会之间还要争抢顾客。
“本以为只是店铺之间竞争激烈。这年头，连开拍卖会的都开始内卷起来了。”
这些拍卖会宣传的灵器灵物，段年大多完全不认识，犹豫之下，还是选择了主会场的拍卖会。
【脉息商会】，乃是整片厄道大陆上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两家商会之一。哪怕只是寄售了少许商品，也足以在云梦州这样的地方引发轰动。
二人进入拍卖会场之内时，全场已几乎座无虚席。段年和简寻只得找了两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拍卖会场整体形似一枚蚌壳，容纳的修士数量，可在千人以上。
在一层的坐席上方，十二个暗间悬浮于阴影之中。段年将视线投去，却只看到了一片朦胧。
二人落座的一刻钟后，会场前方的高台之上，一名身着云袍、剑眉星目的中年修士从黑暗中稳稳走出。
抱拳示意之后，那人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道：“在下封易，今日以天宇商会符道分会会长的身份主持此次拍卖会。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道友莫怪。”
封易顿了顿，用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宾客，“天宇拍卖会的规矩，我相信诸位道友都非常熟悉了，在此就不再赘述。不过本场拍卖会既然是拍卖脉息商会的寄售物，那一些脉息商会的诉求，在下也会一并告知。”
“所有拍卖物均由下品灵石结算价格，不收取灵石券，中品灵石可按一百五十比一折算。”
“此外，用风、雷、冰三属性灵物可以高额抵价。”
脉息商会能一步步成为横跨整片大陆的巨无霸，靠的就是对二阶以上风、雷、冰三属性灵物的绝对垄断。
封易见台下无异议，便不再耽搁时间，开始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
“一阶上品灵物，百年雷竹两寸，品相完好、灵力损失不到半成。可炼制上品法器、也可制成二阶下品符箓雷击符。起拍价，十枚灵石！”
“十一块灵石。”
沉默。
“十一枚灵石一次，十一枚灵石两次……”
“十二块。”
现场的加价不是很激烈。
可以看出这百年雷竹，虽然在普通的商铺中算是个稀罕货，但既然大家都是奔着脉息商会的名号来的，肯定不只是为了拍些大路货。
最终雷竹以十五块灵石的价格成交。
“按常规的商业逻辑来说，拍卖会不应该先拿件好东西把气氛炒热吗？”段年向身旁的简寻偷偷吐槽。
“我也没来过这地方，不太清楚，也许是寄卖的拍品没那么上心？”简寻不置可否。
“准二阶破境丹药，正品筑基丹……”
“筑基丹！”
段年几乎要尖叫起来，却发现四周宾客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又把内心的激动之情又憋了回去。
台上的介绍依然在继续，“……成色完好，且成丹时间在一年之内，可提升练气圆满修士进阶筑基期四成的几率。起拍价，三十枚灵石。”
筑基丹，是所有一阶丹师除了进阶二阶丹师外的最高追求。
灵材稀有、炼制难度高，在段年印象中，筑基丹作为一阶丹药，价格甚至能与一些二阶中品的丹药媲美。
若是带有道纹的筑基丹，更是可以卖上天价，为所有修真家族和筑基宗门所疯狂追求。
但是，为何段年总觉得拍卖会内的氛围，有点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