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周 第53章 第〇二七章:辟雍(上)

作者:元祇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29 02:5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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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丰背着弓箭,又一次来到了辟雍。

看着这四周环水、中置高台,形态宛如一块玉璧的建筑,他心中颇为感慨。要不是原身在这里失事,他也不可能有这么一番际遇。而这两个多月下来,他已经和家人相处得亲密无间,算是初步融入这个时代了。

据后世说法,辟雍乃仿造上古时代的邑落而建。四面环水,象征着邑落周围的城壕;连入口也像古代邑落一样,只在西南方位开一通道;诸贵族子弟在辟雍习射、礼、乐,即如上古之时孩童们在邑落中受训一般。

但公子丰如今站在辟雍面前,就知道这说法难以站得住脚。

别的不说,只那四面的水池,就宽阔得可以泛舟其上,乃是选取一段牛轭形的水道疏通而成,上古时代有哪家的邑落能做到?而且辟雍并非单独的建筑,周围还有辟出来的园囿,用于训练御车之道,整体来说,更像一个占地颇广的湿地公园。

如果以这里作为居处,似乎也挺不错的。

身后的阿蘋递来一个包裹,絮絮叨叨的说道:“公子,辟雍不允许侍女进入,以后就需要你自己照顾自己了。夫人让阿蘋在离开前,再和公子你说一遍,千万别再急着学射,一定要慢慢来;学御也不是那么要紧,反正以后肯定有人给公子御车的……”

“知道了,知道了,”公子丰把包裹接到手中,“你回去罢,替我谢谢从母的关心。”

说着,公子丰踏上了入口的木桥,前往这个让他再世为人的地方。偶一回头,见阿蘋还站在桥头另一边,没有要上车的迹象,于是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前往高台那边走去。

高台之上,是辟雍最重要的建筑,或者说就是辟雍本身。辟者,璧也,指周围环绕的水道;雍则为高台,上面建有巨大的射亭,四面皆开,视野极广,是邦君举行大射礼的地方。射亭中间围出一间两层小楼,是诸射师、御师的学署,公子丰需要先去报道。

除了射亭,四周也有其他的建筑,或为习乐的乐堂,或为演礼的礼堂,更多的是诸师、诸生徒住宿的宿馆,以及其他如用食、沐浴、洗手的房舍。

说是“更多”,其实也很有限,能够在这辟雍习礼、乐、射、御的生徒,无一不是邦君、诸御事、诸执事、诸大夫家的子弟,整个周邦大概也就那么数十家,和上次参加飨礼的范围差不多。

一群爵二代……公子丰想。而他现在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最显赫的那个。

路过高台下宿馆之间的阶道时,有生徒躬身向他奉揖,他想了想,实在认不出是哪位,干脆就装着没看见,径直往高台上去了。

反正,作为去年才从小学毕业的差生,辟雍诸生徒,基本都见过他在小学时的状态。他公子丰在这辟雍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而年初发生的射亭失足事件,无疑会让他的名声雪上加霜。

公子丰也没想来这里学什么。礼、乐之道,凭着前生的经验,经过叔襄的强化辅导,估计已经足够毕业之用;至于射、御,从夫人都反复交代了,学射要慢慢来,学御也不是那么要紧,他遵循母命总不会有错。

有了咸鱼的觉悟,又怀揣着这样的破罐子,公子丰特别从容。进入射亭后,他也没和一楼学署的诸师打什么招呼,径直踩着木阶往二楼而去。

辟雍之长,和南宫、閟宫一样,也称为司宫,其学署肯定是在二楼。

公子丰猜对了,司宫确实在二楼,而且他居然还认识,乃是南乡大夫叔佥父,上次飨礼之时,恰好就坐在他的上首,旅酬时曾经献酬过。

虽然有过献酬,但公子丰却并未怎么关注,因为这位南乡大夫非常低调,身为大宗支族,邦君从弟,六乡大夫之一,却基本没发表过意见。

若非邦君旅酬至他时,他曾自陈职名,公子丰都不知道他是哪位。

但也没说是辟雍司宫啊……公子丰腹诽道。甚至猜测旅酬那会,是不是因为有自己这个苦主在侧,他不好意思报出这司宫之职。

毕竟前身在辟雍出事,他身为辟雍之长,肯定要担上相当大的责任。

腹诽归腹诽,在这位有过见面之缘的长辈前,公子丰还是很得体的拜揖道:“小子丰,病体已经康复,特来拜见司宫,乞再归门下受教,还望司宫允准。”

“子丰来了啊,”叔佥父笑容可掬,一指身前侧方的宾位,“请入坐。”

“司宫面前,哪有小子的座位。”公子丰立刻逊谢道。

虽然立志当一条咸鱼,但作为生徒和晚辈,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再者,他现在身背弓箭,手提包裹,这形象也不适合与司宫对坐而谈。

“我还没接收,子丰你就是诸公子的身份,如何不能有座位了?”叔佥(qiān)父说着,再次指着座位示意,“请入坐。”

这词锋,明明可以啊,为什么飨礼上不置一词呢?公子丰这样暗想道,却也只好从命,先把弓箭卸下来,再放下手里的包裹,坐到了叔佥父身前侧方的座位上。

“孺子可教也,”叔佥父笑着点了点头,“自子丰病愈以来,我见过两次,一为飨礼之上,二则为此时。以我观之,言辞有节,进退有度,却为何会有年初射亭失足之事?”

真是还不完的前身债……公子丰心里叹息一声,长身拜揖道:“前时顽劣,自作自受,今已幡然悔悟矣。惟累及司宫,既愧且惭,若能再归门下,必当勤学慎行,不负师长之望。”

拜揖完毕,公子丰抬起头来,却见这位司宫正手持毛笔,在一支竹简上奋笔疾书。这让他颇为惊讶,忍不住问道:“司宫这是在写什么?”

“写子丰的这番言辞,”叔佥父很认真的说道,“这番言辞,文采出众,如‘自作自受’、‘幡然悔悟’、‘勤学慎行’等,读来皆有金石之声,当录之于简,公之于众。”

公子丰顿时愕然,还能这么干的?当我在写检讨书还是保证书?

还有自己,话说得差不多就得了,干嘛加这么多后世的成语进去,想考研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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