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枚雪花落下时，秋天已经进入尾声。
而北边的第一滴雨是否也混在了纷杂的雪中了。
少年不太清楚，他与大多数人一样，当拥有记忆时，已经在那一方方金属盒子间工作了。
大体和普通人一样，那些新鲜的事物往往是呆在一起，习惯了，便不再去思考，它为何而存在，自己又因何与其在一起。
甚至连恐惧、喜悦、感动的那份最初的体验，仿佛也随着记忆中褪色的老照片一般褪色、模糊最终被趋于淡忘了。
是的，连这份紧靠在窗前的冰凉触感，也随着电子噪点被淹没在神经的深处了吧。
少年从少年走向青年的过程中，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想不起来了，当一切开始褪色，而自身开始忙碌，再走向更接近自己理想的另一端，还有些什么是自己仍该追逐的呢？
从最初的设备适应性筛选，跟随了自己三年的设备，也不过是收集了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数据，分离出不适合进入“灵境”和定期轮换维护设备的人群。
正如任何人都所知道的，不管是再优秀的方案都会有着或小或大的缺陷，而因此受到伤害的人们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出来。
要是后边有什么方法完善这些就好了。
哪怕人们知道这类补偿性措施往往无法弥补最初的那次创伤。
哪怕这次的伤口会开始溃烂、感染。
要是这些朴素的愿望，不会“变质”就好了。
少年总是和他人一样，怀揣着这样子，星星点点的愿望在即将被噪点淹没的潮水之中驾驶着一艘小船，前进着。
他也想起了曾经和“水手”这一概念传唱着的，一个部分。
一个，《老人与海》的故事。
那是他，第一次，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一片被归还于自然的土地上，拾起的属于知识之海的贝壳。
土地，是的，一片土地。
无人知晓它从何时开始被人们第一次看到。
无人知晓它展示着何时的风情。
正如无人知晓它为何而被创造。
是的，总是在观测与干预的交侧上人们一次又一次提出疑问。
这些问题无异于一场从天而降的雨，起初只是零星的，滋润着大地的水滴。
紧接着，乌云并未散去，一面仿佛笼罩了世界的黑幕，悬在人们的头顶。
人们不会任由那个黑幕遮蔽心中的纯净天空，便拿起了他们认知中能驱赶乌云的武器。
科学，一种强调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的学问。
他们将干冰装入炮筒，打向天空，制造出了一场更大的暴雨，将天上本有可能自行离去的东西击落了下来。
没人能知道他们自己是如何考虑的。
往往有人向上吹捧征服自然的壮举，可谁又能说这种起源于支配的目的，原因不是恐惧呢？
不过是一些无趣的面子的问题罢了，对与错不再有人认真地去分辨，仅仅是基于影响范围，选择性地视而不见罢了。
“前方到达本班次终点站，请乘客留意下车，以及随身物品的携带。”
少年拿起手头已经有的东西，试图抓住一些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