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徐爷，我们还是交五成。”
齐辰拖着有些意动的玉环进屋，拉住她的手，死死的盯住玉环的眼睛道：“玉娘，我不准你多想，一切都交给我。”
说罢，齐辰开始倒腾。
齐辰掀开地面上的一块儿方形木板，这下面是一个凉窖，下面堆放着半篮野菜，以及一些零零碎碎勉强可以充饥的东西。
而在最里面，才整整齐齐的摆置着几袋和之前一样装着粮食的布袋，只不过有的新，有的旧，灰蓬蓬的。
这是齐辰家里所有的粮食了。
齐辰俯身伸手抓起左边的一袋，就往外拎，这一袋是精粮，是新米，灰蓬蓬的那些是陈粮是粗粮，朝廷和帮派收赋、收税的时候都得要这种或者银钱才行。
眼见着齐辰将这袋米拿上来，玉环拉住他的胳膊，一脸忧虑的道：“阿辰，这是留着交给官家的田赋……”
“没办法了。”齐辰握住玉环的胳膊，沉声说道：“我们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官家的田赋，我们再想办法，你别担心。”
说罢，齐辰扛着粮食就往屋外走，留给玉环一个坚定的背影。
背影撑满门框，遮挡住玉环所有的不安。
“阿辰最近真的是长大了。”从几个月前开始，玉环就觉得自己的这个以前需要自己为其守护的“弟弟、丈夫”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现在齐辰开始守护她了。
齐辰将粮食墩再地上，交给徐成，语气也没那么谄媚了：“徐爷，这是你要的五成粮，您可看好了。”
“呵呵呵~”徐成嗤笑一声，讽笑的道：“齐辰，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五成的粮说拿就拿出来！”
“行，我相信你！”徐成特意拍了拍齐辰的肩膀道：“不用称量了，帮我把粮食搬到车上。”
徐成指着一旁的驴车说道，说罢，还指着齐辰忙忙碌碌的样子指给其他的街坊邻居看，说道：“你们都向齐辰弟弟学学，上道儿，会来事儿！
把头钱儿都痛痛快快的交上来，你们平安，我也好交差，大家都好。
我会很开心的~”
只不过徐成笑眯眯的样子，不见得真的很痛快，对于街坊邻居的威胁之意也是溢于言表。
周围的街邻也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偶尔才敢悄悄的偷看一眼，可怜、同情的看着帮黑蛇帮搬粮食的齐辰，在他们看来；
齐辰连自己维持存活的口粮都交了出去，估计今年秋冬又要多一对儿饿死的冷尸了。
“干的不错，下个月记得也要把头钱备好。”徐成戏谑的笑笑，然后开始指挥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开始干活：“挨家挨户的把头钱都收上来，给我看仔细点儿，一个都不能漏、不能少，否则你们自己掏钱掏粮给老子补上。”
“是！”徐成的手下立马应道，开始干活儿、搜查的极其仔细。
徐成的眼睛也一处处的巡视着，还算听话的例子已经有了，现在该树立一个典型，进行立威了！
徐成查的极严，但拂柳巷也没人敢滥竽充数。
可……
如今才刚刚入秋，不是每一个巷子里的家庭都能收割完毕自家的粮食的，也不是每一家靠别的活计生活的家庭都能及时换得足够的精粮。
精粮不够的还好，还能用双倍的陈粮或者三倍的粗粮抵。
可农忙收割都没做完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很快，一个两鬓发白的男人就被徐成手下的两个头号小弟拖了出来，狠狠的甩在地上；后面还跟着两个和齐辰大概一般大的孩子，拉拉扯扯的求情，被徐成冷漠的一脚全部踹翻踹走！
是拂柳巷的老农，田大爷，以及他的两个孩子，田牛和田虎。
是了，今年天气比往年更冷，田大爷家今年还种的晚稻种，此时稻谷还长在田里，还得再等半个月才能完全成熟、收割呢。
徐成这个月还突然月初来收头钱，田家此时是不可能拿的出来粮的。
田大爷嘴角溢血，趴在地上，哀声恳求道：“徐爷，您行行好，饶我们几天，我们这就把粮食抢收出来……”
没等田大爷说完，徐成突然一脚跺下！
“啊——！”
“爹——，爹——！”
嘎嘣一声，每个人都听见了，徐成俯身，看着已经额头见汗，在灰土地上痛苦挣扎的田大爷，再抬头冷冷的看一眼被再次摔开的田氏兄弟二人，不屑的说道：
“你怎么做，我不在乎，我只要准时的看到钱粮，既然今天我没收到头钱，那就得有惩罚！”
说罢，徐成一脚狠狠的踢在田大爷的小腹，将他踹开，冷笑说道：“再给你七天，将头钱自己主动给我送来。”
说罢，还多看了齐辰一眼，才道：“和齐辰一样，头钱要再多加一成作为你们的惩罚，不然下回就是一人一条胳膊一条腿了！”
“兄弟们走！”
徐成挥手，不顾拂柳巷的人们默然，带着一车车粮钱满载而归。
拂柳巷的街坊邻居看着田家的兄弟二人满眼通红、艰难的将田大爷抬起带走，都知道，田家今年也难捱了。
今年本就多寒、多匪患，天灾人祸，各家的收成本来就不好。
如今又有这一遭，需要提前抢收粮食，收成还会更低……
田家人多，田大爷又断了胳膊……只会比齐辰家里更难过。
田家倒霉，拂柳巷的街坊邻居难免兔死狐悲，齐辰更是攥紧了拳头，徐成最最开始是想拿他立威的，被齐辰躲了过去，田大爷是替他挡了灾！
徐成跟着拖钱粮的队伍，拖在最后，临走出巷子时，突然回头，冲拂柳巷的街坊邻居们来了一句：
“对了，你们谁替我劝劝齐辰，让他交出玉环来，我可以做主，拂柳巷的头钱全部减回去，还维持原样，呵呵~”
徐成一走，齐辰瞬间如坠冰窖、
拂柳巷里所有的街坊邻居瞬间就将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齐辰身上，眼神侵略、火热、贪婪，不再见半点儿同情和可怜。
齐辰感觉自己快要被目光看穿，看着徐成大笑离开的背影，不禁发寒，好狠毒的话，好狠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