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的老师蔡邕,本来打算带着妻儿回陈留郡老家的。
但徐毅恳切的言道:“老师,琰儿与您三年未见,对您很是想念。
而且此次您上书的密奏,因被宦官偷偷看到,致使您检举的宦官与太尉张颢、将作大匠阳球等人都深深的嫉恨着您。
他们定然不会让您安稳的返回陈留郡老家,极有可能派遣刺客在半路上行刺于您,或是暗中指使沿途的官吏加害于您。
因此,毅儿很是担心您的安危。”
在徐毅多次诚恳的请求之下,蔡邕还是跟随着徐毅一起返回到了广陵郡射阳县。
此时,已时至十一月中旬,天空中正下着皑皑白雪。
雪花在寒风中翩翩起舞,犹如细碎的钻石,纷纷扬扬地覆盖着整个世界,给寂寥的冬日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十余日后,徐毅一行人赶回了射阳县内。
蔡琰与蔡邕夫妇已经有近三年不曾见面,虽偶有书信往来,但骤一见面,仍是潸然泪下,母女二人抱着哭了许久许久。
徐毅亦是与蔡邕夫妇叙述了很久的亲情。
之后,徐毅便又投入到了射阳县的政务之中。
光阴如梭,时至今日,徐毅已经在射阳县任职满三年了,也又到了年终需要“上计”的时候了。
身为射阳县县令的徐毅,每日忙着将本县今年的户口、垦田、钱谷出入及治安断狱等方面的情况编为计簿,呈送至广陵郡郡守府处,用于上计考核。
并对射阳县各乡的三老、啬夫进行了例行的考核。
酉时,太阳开始渐渐落下,忙碌了一天的徐毅迎着傍晚的霞光,自县衙返回到了家中。
步入徐府,徐毅在家中仆从的服侍下,缓缓的脱掉了冠冕、外袍与佩绶。
往日,每当徐毅回到家中,妻子蔡琰都会迎上前来,服侍着自己脱下冠冕与外袍,今日却不见了蔡琰的身影。
徐毅心中疑惑,便向身旁的仆从询问道:“你们的主母呢,今日怎么不见琰儿的踪迹?”
一名婢女躬身一礼,道:“家主,今日主母身体不适,便吩咐了我等前来服侍于您。”
徐毅闻言,顿时对蔡琰担忧不已,连忙向着屋内走了过去。
此时的大汉,在地方郡县之中,可没有什么完整的医疗体系,仅有数间父死子继的小医馆,来为上层的达官贵人服务。
对黔首平民来说,无论是生了何病,都只能硬抗着,或用一些如“热敷冒汗、喝热水”等土法子来熬过去。
故而,哪怕一次小小的风寒,亦是可能会面临到危及生命的危险。
徐毅也不是没想过在射阳县开设官办的医院,来为大众服务。但此时的底层百姓们仅能勉强裹腹,没有丝毫余财来治病啊。
而若是医院完全免费,费用均由县中承担,依此时的年代来看,并不现实。
徐毅自己也只会在射阳县任职三年,三年后便会调任。对后任的射阳县县令来说,如此耗费钱财,且仅是为黔首百姓们服务的“冗政”,怕是很快就会被废除吧。
而且,射阳县的医师力量也是不足以如此啊。
东汉时期,医生属于百工之流,地位并不高,亦不能入仕。
至于后来闻名与世的张仲景、华佗等人,皆是孝廉出身,且虽为名医,却也不怎么受礼遇。观华佗为曹操医治后的结局,便可以得知了啊。
此时的大汉,除了洛阳城中的太医署,有大量的医师,来为皇帝与朝中重臣进行服务外,地方上仅有几名父死子继来混口饭吃的杂医。
现在的徐毅仅仅只为一六百石的县令,也没有那个实力,来培养医师,造福百姓。
徐毅入得屋内,便见妻子蔡琰正坐卧在床上,恶心呕吐不已。
陪坐在蔡琰身边的赵五娘,见到徐毅入屋,含笑着言道:“倒是要恭喜毅儿了啊,琰儿这情形应该是有了。”
“有了,有啥了?”忙着进屋的徐毅,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
片刻后,才恍然大喜,上前握住了蔡琰的双手,并狠狠的在其脸上亲了一口,激动的道:“琰儿,咱们有孩子了啊!我徐毅有后了啊!”
之后,仍喜不自禁的徐毅将蔡琰抱了起来,抱着她在地上缓缓的转了一个圆圈。
被徐毅抱在怀中的蔡琰,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赵五娘,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羞涩的言道:“还没请医师确诊呢,别,别这样,母亲还在这里呢~”
骤然听闻到自己有后的好消息,而激动不已的徐毅,闻言冷静了下来,将蔡琰轻轻的放在床上,站起身子后,尴尬的挠了挠头。
赵五娘望着二人,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意,笑着言道:“我便不打扰你夫妻二人了,毅儿,记得请位医师,为琰儿再仔细的诊断一番。”
徐毅对着赵五娘躬身一礼,言道:“诺,大人。”
赵五娘缓缓的步出里屋后,徐毅也按捺不住了自己的内心,温声的安抚了蔡琰几句,便是匆忙的出了里屋。
待徐毅在门前找到典韦后,吩咐道:“曼成,且速去将县内医馆,将医师请到徐府上来,琰儿应该是有了身孕,记得对医师好生相待。”
典韦听到主公有后之后,也是喜悦不已,抱拳一礼,言道:“诺,主公,某这便去将医师请来。”
言罢,便快速的跑出了徐府,向着射阳县唯一的一家医馆跑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医馆也停止了营业,大门紧紧的闭合着。
典韦到达医馆门前后,看到紧闭的房门,蒲扇般的大手便狠狠的拍打在了大门之上,发出了震耳的砰砰声。
医馆内的仆役听到这剧烈的敲门声,不耐烦的道:“谁啊,医馆已经关门了,明日再来吧!”
典韦闻言,这小暴脾气再也按捺不住,猛的踢出一脚,便踹开了房门,高喊道:“县尊有请,还请医师去徐府一趟。”
屋内的医师听到嘈杂声,亦是起身走了出来,听闻此言后,匆忙的步出了医馆,对典韦躬身一礼,道:“还请壮士少待片刻,不知县尊出了何事?告知老儿之后,老儿好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