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哥，这里是那批货物的名单。”
“他们都是来自散修学府的学徒，名单上面有他们常去的地方，若是不信，你们也可以再去调查一下。”
石屋内，一个瘦弱的少少年神色卑微，恭敬地将名册交到一个疤脸男子的手上。
“怎么，还特意强调散修学府，心里有鬼呀？”
那疤脸男子扭曲着脸上的伤疤挤出讥笑，看着面前少年的目光却是格外凶恶。
“这些年来你替我们做的事情不少，我们给你的好处同样也不少，不然你和你阿姐还能活到今天？”
“我们会死在阳光下，你同样也会。”
“若是外面稍微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是金丹真人前来，我也能在死之前弄死你姐，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他随意地翘起大腿，接过名册丢在一旁没有理会，正用一根细小的签子捅着牙缝，嚣张跋扈地威胁到。
“别人的死活干我何事，只要我阿姐安然无恙，这院子里近百位学徒，都可以死。”
那瘦弱少年眼中的寒芒隐藏在昏暗的视线下，笔尖刷刷作响，旁敲侧击地询问着他想要的信息。
“我记得二哥临走时说过，玉全真人不日就会回府，他正想办法转移走这批人，让大家安分一点，为何这才没有多久就又......”
“哼，二哥。”
“他自己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咱们几个兄弟在那矿里日日劳作，结果到手的灵石才那么一点，谁会愿意呀。”
“他做事瞻前顾后的，这也怕那也怕，但我跟我哥可不一样，我可不怕那些规则。”
“按照前些年的行程，玉全真人回府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再做半年都是颇大一笔数目，我可舍不得。”
疤脸男子冷哼一声，脸上颇为不耐烦，心中的愤懑让他忍不住抱怨。
“武言呀，你也知道我们在矿里挖的灵石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若是我们不靠压榨这些仙艺学徒来洗白灵石，我们怎么拿出来用？”
那疤脸男子将细签丢在一旁，埋头看向面前少年的目光颇为认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聚拢在一起，并非什么生性喜恶的魔道之人。”
“难道，你不想好好生活吗？”
“你想，我也想。”
疤脸男子站起身来，手中的名册拍在腿侧发出啪啪的声响，目光深沉，悠悠的声音响起。
“但没有办法，若是没有灵根，让老子跟那些凡人一样稀里糊涂地活着我心甘情愿。”
“但是，如今我能走上一条恢弘的仙路，再让我自甘平庸老死红尘，我真不甘心。”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石屋。
“呸！
“我们可不一样。”
武言默不作声地呸了一口，瞧着那人的背影目光之中颇有许多的嫌弃。
见得那人离开，他端着一提精致的食盒走向阁屋，一个脚上束缚着锁链的少女正蜷缩在角落。
“阿姐，快来尝尝，这是我从品膳阁给你买来的灵膳，可好吃了。”
武言进了屋内立马换了脸色，洋溢着笑脸殷勤地将食盒打开露出精致的菜肴，一脸期待地端在少女身前。
“啪！”
那少女一掌将碗筷拍打在地发出破碎的声音，泪眼模糊，双手不断地无声比划着，质问着面前的武言。
“上次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救大家出去，但现在你还继续帮他们做坏事！”
“只要你将这里的情况说出去，这里上百位因为你而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散修学徒就能获救，而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为什么不那样做！”
“我说了！我说了！在你被他们抓进来的第一天我就说了！”
“但是散修学府和都尉府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这些散修学徒的死活，我上报的案件他们直接丢在一旁置之不理。”
武言面对自己至亲之人的质问，脸上无奈地滑下泪水，满腔愤怒，努力地想要辩解。
“你骗人！你这个懦夫。”
“你觉得只要自己继续帮他们做下去，我就能永远苟活在这永不见天日的黑窑之中，而你也能继续拥有资源跨入仙道修行！”
“你根本就没有向外界告知这里的情况，你贪生怕死，你贪慕现在像狗一样乞活的日子！”
那少女神情激动，紧锁眉头盯着武言的眼睛，直戳戳地将对方的谎言揭穿。
“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我没有奢求其他人会原谅我，我愿意为我的罪错承担后果。”
“我没有怕死，我只是怕你死！”
武言平复好心中的情绪，跪着的身影向前两步死死地抓着阿姐的手，然后比划着。
“若是我去告知都尉府，无论他们如何救援这些学徒，你都根本没有机会活下去。”
“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我给他们的名单内有一个人，我会想办法让你有机会接近他，他一定会护着你安全出去。”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也是你唯一能活着出去的机会。”
说罢，他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有再去安慰那少女，只是将东西收拾干净，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一旬后，散修集市。
“极品上好的‘晶露寒珠’术符，只此一张，售价十四块灵石，先到先得！”
散修集市上，一个面容阴瘦的男子蹲在小摊位前，抬头带着莫名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摊主问道。
“小兄弟，我这半个月在你这都买了三张了，每张符箓的品质居然都还不错，这术符都是你自己绘制的吗？”
“难道我这符的质量不好吗？”
“只要符的质量好没有问题，那是谁绘制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辞紧了紧身上伪装的衣袍，娴熟地用经验老道的语气跟眼前的客人瞎扯淡。
“呵呵，道友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符只卖十四块灵石真是可惜了。”
那阴瘦男子从腰包中拿出十六块灵石放在布巾上，将术符拿在手中，颇为遗憾地说道。
“倒是多谢道友好意了，但是我这符只卖十四块灵石，多了我不卖，少了我也不卖。”
“告辞。”
楚辞目光深沉，没有莫名接受对方的好意，伸出宽大的袖袍隔空吸了十四块灵石，然后收起摊位转身离开。
“南岳上国的奇人真多，其中这位“十四郎”的性格更是古怪，他的符永远只卖十四块灵石。”
“若是少了一块，他宁愿卖给店铺也不出手，真是让人搞不懂他的想法。”
一旁，一位面裹纱巾的异邦修士瞧见那离开的身影，用着奇怪的语调感叹道。
“可惜来晚了一步，不然这术符该是我们买下了，这家伙怎么每次都只卖一张符呀，明明有这么高绝的技艺......”
后方，匆匆赶来的修士面露遗憾，这术符的品质跟符店内的术符一样上乘，价格上却会便宜几块灵石，对于他们这些猎兽的散修来说格外划算。
其实，这不过是楚辞用来售卖符的小小商业手段罢了，玩的也不过是别树一帜的饥饿营销那套老旧的手段。
自己初来乍到，旁人也不知道他的符箓品质如何，只有出奇招将名声打出去，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顾客前来购买符箓。
就在一众修士散场离开的时候，那阴瘦男子的身旁却走来一个黑袍的修士。
两人对视了一眼话也没说，分开后又在一处偏僻之地汇合。
“二哥，打探清楚了，这家伙也跟武言说的一样，只是个还在散修学府修行的学徒。”
“以他这练气前期的修为绘制术符一定得依靠炼化灵石摧残身体的方式，前些日子他还在醉香楼里做杂活赚取些辛苦钱，这般寒酸节俭一定是散修学府的。”
那阴瘦男子止住黑袍修士接下来要说的话，面色严肃地反问道。
“你确认那家伙是散修学府的，而不是潼湖学府的？”
“二哥你每次都这么问，但咱做了这么多回什么时候失手过。”
“更何况咱还有武言这小子给我们做内应再次确认身份信息，你就放心吧。”
那黑袍男子颇为无奈，每次都是同样的问题，他也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那就好，让兄弟们行动的时候宁愿慢一些也别出问题，更别伤着咱这摇钱树。”
那阴瘦男子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然后往街面上瞧了几眼，随后就跟那黑袍修士各自分开消失在街头。
“天色已经暗了，抓紧回去吧，今日耽误了不少时间，娘亲还在等着我回家吃饭。”
正值冬日，天色昏暗得早，街道上的人影也比较稀疏，楚辞脚下的步伐却加快起来。
此时一辆马车正巧开来经过楚辞的身旁，他顿时汗毛查立，面色警惕地看着周围，手心中的符箓也随时准备激活释放。
未见其他动作，一张屏蔽符从马车中释放，瞬间将楚辞的身影从阴暗处吞噬，他手中燃烧的那张符纸也没有向外发出任何声响。
与此同时，一个布袋模样散发着黑气的法器也顺势将楚辞收入袋中，随着马车启动原地没有了任何人影。
同一时间，楚氏心口一疼，面色惊慌，手指被针线扎出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