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
晨曦枝头照,枝头喜鹊闹,将陈金从梦中吵醒。
来到客厅。
杨庚壮正在低头喝粥,呼呼大响,在他面前的桌上,早就搁放着好几屉空的蒸笼。
“白姨,早啊。”
陈金一边打哈欠,一边打招呼。
“尽欢,早。”
甫一听到陈金的声音,白婕的心情一下子就阴转晴了。
立马端上一碗荷叶粥,两屉肉包,一碟泡萝卜,以及几坨豆腐乳。
“庚壮兄,记得待会儿巳时,要去京兆府报到。”
陈金啃了口肉包,提醒道。
虽说昨晚抓住了虎妖这个真凶,但杨庚壮仍在保释期间。
一切行动,还是得按照保释的规矩来。
否则,岂不白折了一百两银子的保释金进去。
“嗯。”
杨庚壮点了点头,便接着认真干饭,心无旁骛。
“白姨。”
陈金喝着粥,“我需要一些银子。”
“要银子作甚?”
作为掌管镇狱司财政大权的白婕,一向对钱财看管得很紧。
就算是陈金这个一家之主,想要除了零花钱以外的开支,也必须以正当理由,跟白婕申请。
“昨天欠了不少人情,如果不趁早还回去,以后再出事,就没人帮我们了。”
陈金早就想好了理由。
“还人情?”
白婕眉头微皱。
可仔细想想也对,倘若不是陈金昨日四处奔走,杨庚壮此时还在蹲牢房,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喝粥。
“尽欢,你打算怎么还?”
白婕问道,“送礼,还是请客?”
“请客。”
陈金啃着包子,不动声色道,“有人已经指定了地方。”
听到这,杨庚壮的眉头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随即,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喝粥。
呼呼的喝粥声音,愈发响亮。
“什么地方?”
“琴清阁。”
“哪儿?”
白婕瞪大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着陈金,以为自己听错了。
“琴清阁。”
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陈金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
“是谁指定的?”
琴清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正经人能去吗…白婕银牙咬碎,眉目含霜。
“韩荆。”
陈金往嘴里夹了片泡萝卜,酸得腮帮子疼,“就是昨天帮我们去巡夜人打探消息的那个人。”
“果然是他。”
白婕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一看那小子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姨,嘴下留情。”
陈金叹了口气,“人家好歹也帮过咱们,又是禁武司的司丞,这份人情,不得不还。”
“不行!”
白婕态度十分坚决,看样子是对琴清阁深恶痛绝,“让他改个地方,哪怕是银月楼,咱也认了。”
银月楼乃是乾元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之一。
在那吃顿饭,至少得花十两银子。
一般人家,若是能在银月楼请客吃顿饭,倍儿有面子。
像镇狱司这样的小康之家,一个月顶多也只能去银月楼打两次牙祭而已。
“恐怕行不通。”
陈金摇摇头,“既然人家已经指定了地点,咱们若是强行改变,势必会让人家心里不高兴。”
“下次再求人家帮忙,人家就未必愿意了。”
白婕虽然一直都在镇狱司操持内务,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情知陈金所言,不无道理。
一双如柳叶般的秀眉,顿时皱得更紧了些。
“尽欢,琴清阁那种地方……”
白姨迟疑道。
“白姨尽管放心。”
陈金拍着胸脯如山响,“我去逛青楼,只是为了陪人喝酒应酬,绝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若违背此言,保佑我爹被掘坟。”
一席话,信誓旦旦。
却见白婕脸上仍有疑虑,陈金把头一歪,凑近杨庚壮:“白姨,你若还是信不过我,便派庚壮兄跟我一起去,我俩互相监督。”
白婕想了想:“也好。”
在她眼中,并非信不过陈金。
只是,以陈金血气方刚的年龄,进了那种地方,被人一撺掇,难免禁不住美色诱惑。
万一沉沦其中,传了出去,岂不是损害了陈家和镇狱司的名声?
虽然她平日里经常数落杨庚壮,却也深知杨庚壮的为人,老实巴交,若有他陪同,便绝不会让陈金做出损害镇狱司声誉的事情来。
“庚壮兄,听到没有?”
陈金搂着杨庚壮的肩膀,“白姨同意我俩去琴清阁了。”
“唔唔唔……”
杨庚壮仍然埋低脑袋。
“尽欢,你打算要多少银两?”
白婕又问。
“五十两应该够了。”
“这么多?”
“有备无患嘛。”
“……行。”
白婕回房拿了五十两纹银,递给陈金,恨恨地道,“下次见到那个姓韩的,我非得骂他……”
陈金忙道:“千万不可,你这一骂,岂不是让我们请吃饭还人情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
“对对对。”
白婕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幸亏尽欢你提醒,不然的话……”
话没说完。
这时,街门传来敲门声。
杨庚壮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立马起身:“我去开门。”
不久后,便拿着文书回来。
“这次又有几个人头要落地?”
陈金问道。
“三个。”
杨庚壮大概瞟了一眼。
“才三个?”
陈金清眉微蹙,“我不是让沈钧转告监正大人,从今以后,镇狱司的规矩变了吗?斩刑犯人,多多益善。”
“什么犯人多多益善,啊呸呸呸……”
白婕极其罕见地埋怨陈金,“你爹你爷爷,还有历代陈家先祖,就是因为杀孽太重,才导致活不过四十岁,这才立下规矩,你……”
白姨,你不懂…此一时彼一时了…对我来说,只要是罪有应得,那便不是犯人,而是经验包…不等白婕说完,陈金催促杨庚壮道:“吃完没?去祠堂。”
祠堂。
陈金燃香祭祖,杨庚壮抄录文书。
将抄录好的文书卷宗,全都焚烧于火盆之中。
脑海中,《镇狱谱》突然震动。
三名斩刑犯人的信息,霎时浮现在了陈金的眼前。
【罪犯:吴罡】
【种族:半人半魔】
【修为:五品.炼炁六阶】
【罪行:1、滥杀无辜,食人心肝;2、屠城泄愤,草菅人命……(点击展开查看更多)】
【罪孽值:★★★★★★★★★★★★★★★★★☆(恶贯满盈,罪不容诛)】
……
【罪犯:武子冲】
【种族:人族】
【修为:五品.炼炁九阶】
【罪行:1、滥杀无辜,欺师灭祖;2、屠城泄愤,草菅人命……(点击展开查看更多)】
【罪孽值:★★★★★★★★★☆(罪大恶极)】
……
【罪犯:诸葛王朗】
【种族:半人半妖】
【修为:七品.金丹二阶】
【罪行:1、滥杀无辜,颠倒阴阳;2、屠城泄愤,草菅人命……(点击展开查看更多)】
【罪孽值:★★★★★★★(罪魁祸首)】
……
“宋江余孽?”
陈金看完三人的信息,“难怪这些家伙会成为反贼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屠城泄愤,罪孽不小,砍了这三人,自己的实力又能增涨不少。
经历了前两天的两次动手,陈金深刻意识到,在这个仙侠世界,硬实力是多么的重要。
此时,杨庚壮打开箱子,准备封存这次的文书卷宗。
“咦?”
杨庚壮瞳孔一缩,“有人动过桑冲案的卷宗。”
陈金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确实拿了一张“林烟儿”的卷宗。
但后来太忙,他忘了归于原位。
因此,一直揣在怀里。
“是我动的。”
陈金拿出卷宗,还给杨庚壮,“昨天突然发现桑冲案和沈府灭门案的一个共同疑点,所以拿了这张卷宗。”
然而,杨庚壮接过那张卷宗,摇摇头道:“还是不对。”
“怎么不对?”
陈金愣了一下。
“我之前数过,桑冲案受害人的卷宗,共有十九张,文书上也说,此案受害者十九人。”
杨庚壮拿起一沓卷宗,“可我刚才又数了一遍,就算再加上老爷你拿走的这张卷宗,也才十八张。”
“这怎么可能?”
陈金皱了皱眉,“我发誓,我昨天只拿了一张……”
话一出口。
他立马反应过来,与杨庚壮对视一眼,两人脸色同时一沉。
——昨晚又有人潜入镇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