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废话吗？”
夏灵有些无语地刮了陈金一眼，没好脸色道，“儒修五品，已能问心，何况是三品大儒？”
问题是，儒修五品，已是如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更别说三品大儒了。
这种级别的大佬，要么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要么就是闲云野鹤般的方外之士。
就凭他们，根本不可能请得动。
沈府灭门一案，虎妖虽然承认杀人，却始终不肯透露其动机。
慕天恩也曾动过请儒家问心的念头，可分别派人去了国子监和洙泗学宫，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
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连京兆府尹的面子都不买，其他人那就更别提了。
但见陈金蹙眉沉吟，夏灵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不无讥讽：“陈大人，难道你还真想去请大儒来问心？”
“夏神捕，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陈金嘿嘿一笑，略显轻浮，“这么懂我？”
“倘若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想必你的心肝脾肺肾，都已经被我吃光了。”
夏灵冷笑，“原来陈大人是个没心没肺、连肾也没有的铁废物，居然还能活在这世上，真是令人可敬可佩。”
卧槽，这女人好毒舌…骂我没心没肺也就算了，竟然还暗讽我不行…妈了个蛋，有种跟我出去单挑，大战三百回合。
先撩者贱，陈金自知落了下风，只得假咳两声，转移话题：“夏神捕，如果我能请来大儒问心呢？”
似笑非笑地望着夏灵，明显是想套路对方。
谁知，夏灵并不上当，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就算你厉害。”
……这女人不好对付啊…陈金有种一拳狠狠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夏神捕没见识过我的厉害，便已知道我厉害，你才是真的厉害。”
陈金笑道。
“陈大人平时的废话也这么多吗？”
夏灵站起身来，踱步走到躺在地上睡眠如婴儿般的黑衣人旁侧，“不管此人是哪路小鬼，一不能让他死了，二不能让他被人救走……”
小鬼久不回，阎王便知他已失手。
说不定会来人来灭口，或者将小鬼救走。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得防范。
毕竟，小鬼既然是来镇狱司偷卷宗的，甚至还动用了隐身符，跟桑冲案无端多了两个受害人卷宗的事情必有关联。
夏灵自不会坐视不管。
“那夏神捕有什么打算呢？”
收敛起了玩笑，陈金正色问道。
“大晚上的，带回六扇门，不太安全，最好就把他藏在你们镇狱司。”
“可我们镇狱司就这么屁点儿大，也没地方藏人啊。”
便在此时。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杨庚壮，忽然插嘴说道：“要不把他藏在这里面？”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轻轻地扬了几下。
陈金微怔：“这玩意儿能藏人？”
夏灵瞬间反应过来，眼前蓦然一亮：“这是件法器？”
“不错。”
杨庚壮点点头。
征得了陈金的同意之后，杨庚壮啵儿的一声，揭开塞子，从里面往掌心里倒出了些许符酒。
随即，蹲下身子，蘸着符酒，在黑衣人的额头，画了一道符箓。
最后将酒塞子当作印章，在水符上轻轻一盖。
“嗖！”
黑衣人立马被吸进了酒葫芦里。
这一操作，让陈金大开眼界：“想不到这酒葫芦还有这般妙用……我特喵的差点就忘了，这是个仙侠世界。”
陈金忽然想起了西游记里面那个“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紫金红葫芦，好奇道：“把人装进这里面，不会把他化了吧？”
“不会。”
杨庚壮摇头道，“这是个空间法器，没有炼化的神力。”
“那就好。”
陈金松了口气。
“连自家宝贝都不清楚，我真怀疑你镇狱司司正是不是假冒的。”
夏灵用怀疑的眼光，上下端详着陈金，看得陈金心里发毛。
好可怕的直觉…陈金转过头去，但见白婕满脸倦色，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于是，又好好宽慰了白婕几句，让她安心睡觉。
三人退出房间，来到天井，围坐在石桌前。
杨庚壮从厨房拿来茶壶茶杯，给陈金和夏灵倒满。
陈金抿了一小口：“夏神捕那边的调查，可有什么进展？”
下午时，他将桑冲案多余出来的两份卷宗，都已告知夏灵。
过了这么长时间，倘若夏灵有心调查，应该有一些眉目了。
夏灵淡然道：“你镇狱司既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更不是京兆府，我凭什么要跟你汇报？”
“不是汇报，是共享。”
陈金道，“恰巧我这儿也有些情报线索，可以跟夏神捕交换。”
刚才他只跟夏灵透露了跟踪之人的事情，并未谈及长乐巷。
而且，他早就提醒过杨庚壮，不能跟其他任何人提及。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按理说来，即便杀害秦可晴和“林烟儿”的凶手另有其人，但都跟陈金和镇狱司没太大的干系。
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已告诉夏灵，便已尽到一个良好市民的责任。
可，有人为了盗取卷宗，潜入镇狱司，还想对白婕下手。
对陈金而言，从这一刻开始，事情的性质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对方可以一次两次潜入镇狱司，那就不能排除有第三次第四次的可能。
若不将其尽快揪出来，镇狱司将永无宁日。
夏灵低头把玩着茶杯：“既然是共享，那陈大人你先说。”
想套路我？陈金突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刚才想了想，夏神捕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我镇狱司又不是刑部大理寺，更不是六扇门，操那份闲心干嘛？”
面对陈金的演技，夏灵无动于衷，看都没看一眼：“有人三番两次闯入镇狱司盗取卷宗，陈大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在操闲心吗？”
“大不了以后做好防盗工作。”
陈金微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转头对杨庚壮道，“庚壮兄，明天一早，咱们实施防盗八法，先挖地道。”
“至于查案嘛……术业有专攻，便全都交给夏神捕了。”
“对了，夏神捕最好去长乐巷调查一下，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线索。”
朦胧美才是最能勾起一个人的兴趣…吊人胃口也是一样…陈金深谙其中三昧，假装打了个哈欠，朝着房间走去。
不出所料。
才走出不远，就被夏灵叫住：“等一等。”
“夏神捕有何吩咐？”
陈金回眸一笑。
“我今天下午，暗中调查了那个秦可晴的讯息。”
夏灵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率先开口，“秦可晴原是城北农户秦大爷之女，半年前被礼部刘侍郎看上，成了刘侍郎的第六房小妾。”
“十九天……不，现在应该是二十天前了，秦可晴被人掐死于刘府的后花园，现场留有采花贼桑冲的踪迹线索。”
“刘侍郎报案之后，刑部根据现场的线索，认定乃是桑冲所为，因此迅速结案。”
“从表面上，此案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真没问题的话，刑部又何必将秦可晴的卷宗也一并毁去。
默默听着，陈金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夏灵对这个时间如此敏感。
陈金眉头微皱：“难道在秦可晴的身上，就没调查出一丝破绽吗？”
“没有。”
夏灵摇头，“但幸亏他们自己露出了马脚。”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曾点烟辨冤，却没能招来秦可晴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