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镇狱司的路上,有鉴于来时经过琴清阁众女的狂热,饶是一心勾栏听曲的陈金,此时竟也有点叶公好龙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于是,与杨庚壮绕道而行。
照例将刀匣、酒葫芦和八卦镜放回祠堂原位之后,杨庚壮去了厨房,给白婕打下手。
陈金回房换衫。
坐在桌前,察看《镇狱谱》。
【等级:30 (3162/4000)】
陈金顿时皱起了眉头:“三个反贼的人头,经验还不够我升一级?”
随着等级的不断提升,升级所需经验也越来越高。
光靠行刑斩首,猴年马月,才能问鼎武道巅峰?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什么时代,硬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必须另想它法。”
陈金思忖,“我的眼界,不应该局限于镇狱司的这点儿差事。”
“这本来就是个仙侠世界,妖魔邪祟,多不胜数。”
但不知,若以镇狱七杀刀,绕开行刑文书,直接斩杀妖魔,能否同样获得经验?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只能以后有机会时,再行尝试一下。
随即,陈金便将目光投向了新获得的那张藏宝图。
意念微动。
手中早已多了三张羊皮纸。
一一平铺桌上。
陈金聚精会神,仔细对比了起来。
有种前世玩“大家一起来找茬”之类小游戏的既视感。
纷繁复杂的线条,曲曲折折,看得陈金眼酸目涩,头昏脑涨。
过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眼睛。
“三张藏宝图,果然一模一样。”
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陈金心中愈发困惑:“为何连续三次都抽中了‘藏宝图’?而且还都是从宋江一伙人身上抽中的。”
这样的手气,到底是欧皇,还是非酋?
难道《镇狱谱》是要让我集齐七张藏宝图,就能召唤神龙许愿,或者挖断大清龙脉?
众所周知,重复三次表强调。
很明显,这三张一模一样的藏宝图里面,必定隐藏着什么猫腻。
可惜,陈金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莫非《镇狱谱》是在提醒我,赶紧去青州挖宝,否则宝藏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但,青州距离帝都,何止万里之遥。
再加上,青州本就是大乾帝朝偌大疆域中最为复杂的一个州郡。
贸然前往寻宝,绝非明智之举。
况且,按照镇狱司历来的规制,除非皇命在身,否则就算是休沐,镇狱捉刀人也不得私自离开京畿。
“以我现在的工资水平,有房有马,还端了个铁饭碗,搁在前世,起码是个中产阶级。”
“小富即安,藏宝图什么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想那么多干嘛?”
念及此,陈金释然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
房门外传来杨庚壮叫他吃饭的声音。
当即将藏宝图收拾妥当,陈金前往饭厅。
吃饭时,原本一心埋头干饭的杨庚壮,突然抬起头来,嘴里塞满饭菜,含糊不清地对陈金道:“老爷,下午你是打算去洙泗学宫请大儒么?”
“嗯。”
陈金点点头,“昨晚那个刺客呢?不会被憋死在酒葫芦里吧?”
“老爷放心。”
杨庚壮差点被饭菜噎住,赶忙舀了一碗汤,狠狠灌了下去,“我刚看了,且蹦跶着呢,”
“那就好。”
陈金安心不少。
昨天跟踪他们的两人,虽然都跟金吾卫右街使武德沛有关,但不知昨晚的这个刺客,到底是不是武德沛派来的。
倘若此人死了,线索一断,想要调查武德沛,就困难多了。
毕竟,武德沛派人跟踪,却并未对陈金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作为金吾卫的右街使,就算当面对质,死无对证,武德沛也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洙泗学宫?”
白婕妙目圆睁,有些诧异地望着陈金,“尽欢,你去洙泗学宫作甚?你爹和你不是被洙泗学宫下了禁足令吗?”
不要跟我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坑儿子的便宜老爹…陈金夹了一坨凉拌黄瓜:“昨晚那个刺客,不知是谁派来的。”
“想要搞清楚,就得找洙泗学宫的大儒问心。”
白婕不由得吃了一惊:“找大儒问心?咱们能请得动大儒吗?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是钱的问题吗?陈金微微一笑,透着些许自信:“我自有办法。”
“请人办事,不能空手。”
白婕一脸老江湖做派似的,正色道,“待会儿我准备几块干肉,你一并带去洙泗学宫。”
“干肉?”
陈金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束脩是吧?”
又不是拜师,要干肉干嘛…况且,人家堂堂大儒,看得上你这几坨干肉?陈金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白婕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从前院传来。
“谁啊?”
白婕秀眉微蹙,“踩着饭点来,该不会又是上午的那个叫花子吧?”
杨庚壮一抹嘴巴,手掌往裤子上擦了擦,起身道:“我去开门。”
陈金和白婕继续吃饭。
不久后。
杨庚壮匆匆回来,低声道:“不是叫花子,是王云。”
“王云?”
陈金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这不巧了吗?想睡觉的时候正好有人送来枕头。”
“他在哪儿?我这就出去见他。”
“在客厅。”
搁下碗筷,陈金霍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前院客厅走去。
走在抄手回廊上,陈金忽觉不妥,于是放慢了脚步。
如闲庭信步,慢悠悠的。
原本只有一分钟不到路程的走廊,硬是让他走出了一盏茶。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听得客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正自饮茶的王云,面露喜色,当即起身。
举手行礼道:“陈大人,学生王云,不请自来,冒昧搅扰,万望海涵。”
“客气了。”
陈金飘然跨进客厅门槛,满脸笑容,抬了抬手道,“招待不周,请坐。”
分宾主坐定。
正好杨庚壮端来茶水,陈金接将过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这才转睛望向王云:“王举人此番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当。”
王云一改初见时的傲然,显得低眉顺眼了许多,“昨晚琴清阁一别,学生将大人之言,转告家师,家师与学宫几位大儒闻之欣然。”
“特遣学生前来垂询大人,今日是否得空?”
何止是得空,我本来打算下午就去洙泗学宫…陈金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今天下午时,我本应得空……”
“真的吗?”
王云大喜。
“不过,方才午膳时,我与家人正在商议,下午出去逛街。”
陈金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见状,王云心知有戏,赶忙循循善诱道:“今天下午时,正巧学宫几位大儒在城东十里亭,为告老还乡的太常博士黎老先生送别饯行。”
“倘若陈大人你能到场,黎老先生和几位大儒,必定引以为上宾。”
大儒…太常博士…送别饯行…这可是个装逼,啊呸,人前显圣的大好机会啊…陈金眉头紧皱,一脸为难:“可是……”
眼见陈金仍然犹豫不决,王云当时就有点急了,就差跪在陈金的根前,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陈大人,实不相瞒,自从那日,听了您的那两首诗,学生回去之后,几位大儒对您的大作,赞不绝口。”
“这几日催促学生,务必要请到陈大人,见上一面。”
“逛街什么时候都行,可我学宫几位大儒,对陈大人你心心念念,都快、都快害了相思病。”
人家可是大儒,能这么没出息…你特么能不能再夸张一些…陈金沉吟不语,但脸上神情,明显动摇了不少。
有戏…加大力度…王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言语鼓动。
过了好一会儿,陈金情知时机已然成熟,终于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王举人盛情相邀,我若再拒绝,便是不识好歹了。”
“好吧,我随你一起去十里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