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族群......集体意识......”
狐疑之神罕见的没有继续深究，仿佛巫女的解释已经足够，幼小的神灵少女依偎在龙神怀中，默然沉思。
片刻后，帆楼发出了一声疲惫的叹息。
“不管怎么设想......吾都无法真正理解......”
在她诞生时，连世界本身都未定型，更别提可容纳智慧的物种。
因此，狐疑之神甚至无法成功地“复刻”这种行为。
“为何必须要去理解呢？存在即意味着思考，过去并没有那些概念，但现在它们有了，将其引入自身填补空缺即可。”
林亚想着转移帆楼的注意力，轻拍着她的脑袋。
然而，帆楼显然不给林亚这个机会，他的手掌只摸到了空气，铁色眼眸的神灵少女瞬间回到座位上。
“神灵林亚，汝不能理解吾之感受。”
帆楼用手指敲击椅子边缘。
“‘寻找答案’是吾的存在本质，逐层挖掘，吾相信，在最深处将找到吾所需的答案。”
曾经的帆楼是孤独的，只有她独自存在。
但如今的世界却异常丰富，必定可以解决许多问题。
哪怕问题尚未迎刃而解，但帆楼内心却流露出一丝喜悦。
这个世界，或许值得她去了解下去。
“汝。那二足知性的野兽，汝自称为什么？”
帆楼询问狐娘。
巫女心中暗自叹息，匍匐在地面上，恭敬地回答。
“抱歉，神灵大人，成为巫女后我的名字便被舍弃了，现族人都称我为巫女。”
“巫女。”
帆楼轻声重复。
“汝是否愿与吾交易？将汝之后的余生献予吾，回答吾之问题。作为报偿，吾将实现汝之种族延续的愿望。”
当然愿意！
巫女紧握着自己的裙子，面上洋溢着喜悦。
但她清楚，身为首领，这里不是帆楼的个人世界。
在两位神灵模糊的关系中，明显龙神处于主导地位。
巫女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坐在主座上的林亚。
“无需关注我，若汝欲随帆楼，便去吧。作为盟友，吾将给予兽人种一定的庇护。”
既然林亚决心支持帆楼，那么兽人种跟随谁只是小事。
“神灵林亚，吾等只是相互辩论、解答之关系......”
“盟友之谊，无可争议。”
林亚眯起眼，目光穿过喧闹的神灵少女，直视巫女。
狐疑之神、兽人种，该说是宿命吗...
六千年后的因缘，在此刻重逢了呢。
得到龙神的认可，巫女完全释然，金黄色的狐耳欢快地摇曳着。
“尊贵的主人们，只要有所需，兽人种愿为您献上一切......”
她巧妙地转换了言辞。
尽管巫女只是其中一个部族的首领，非兽人种之王，亦无统治者之实，然而此刻，她表达了渴望借助力量统一兽人种的愿望。
帆楼未能理解，而林亚虽有所悟，却并不放在心上。
——兽人种尚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具体事务日后再议。”林亚说道：“在此之前，兽人巫女，你且跟随在我和帆楼的身边，听从帆楼的指挥。”
“......遵命！感谢您的恩赐！”
巫女对林亚直呼名字，显露出喜悦之情。
神灵已做决定，狐女起身行礼，有礼貌地向帆楼和林亚行过礼后离开了大厅。
“这只兽耳少女很懂事，真想抱着她好好疼爱一番......”
林亚说完，看向帆楼。
“获得了一个有‘心’的可爱下属，你觉得高兴吗？”
帆楼对林亚用词感到困惑，不过并未深究，将墨壶驱动至窗前，俯视海底都市中耸立的众多巨龙。
闪耀的龙精种、漆黑的龙精种、旋涡般幻想种、被奴役的巨人种、被奴役的妖魔种、屈从于龙神的海栖种。
众多族群聚集在此，阶级分明。
“吾自复苏以来，心中常存疑惑，为何汝的造物，以及这些智慧生命，总是互相剥夺对方的生命？在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物似乎都沉浸于此举。”
“这便是战争。”
“战争？”
“众神所渴求的头衔——『唯一神』，为星杯的归属者所拥有。为了获取该头衔，神灵与其造物发动了永恒的残酷战争。”
林亚走到帆楼身边，少女皱起眉头。
“吾以参与者的身份，要求汝详细解释。”
她诞生之时，世界尚无“星杯”这一概念。
“或许是源于力量的争夺吧。”
林亚平静的说道，“一个既无聊亦不有趣的游戏。神灵互相厮杀，胜利者居于世界之巅。”
“既然星杯能支配世界，那它能带来全知吗？”
“若我说它能，如何？”
林亚带着微笑，目光斜视着神灵少女。
帆楼的呼吸暂停了一瞬。
“......吾或许会与汝为敌。”
“哈哈哈哈，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呢。”
“否定。依生存年月，吾要比汝年长。”
“嗯......”
林亚摇头。
“星杯带来的全知，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全知。终究不过是支配世界和修改法则概念的装置罢了，即使是在无垠的复数宇宙中，亦无几者能真正做到「全知」......”
星杯在这个世界内部无所不能，甚至能稍微影响其他世界，这点毫无疑问。
但全知？
那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吾以......”
不等对方说完，林亚拉住帆楼，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不如先给自己的问题排序一下，否则永远也问不完了。”
神灵少女稍作思索后点头。
“受理请求。吾会为吾之所问设立优先次序的。”
“或许，相对于我俩相识之时的光阴，还为时尚早。但，帆楼。”
林亚由俯身而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神灵那俏丽的面庞。
“愿你与我能结为盟友，共同立下永恒之约。汝之心中，是否有「请希」？不知这份愿望，汝能否受应？”
“吾不理解汝之想法......”
“哈哈。”
林亚问声大笑。
“那么，待汝得「心」之后，再对此愿答覆吧。在此之前，我将竭尽所能......毕竟，这一切是我主动引发的。”
“神灵林亚，吾之同胞，以及其他神灵，皆如汝般奇特吗？”
“他们并不奇怪，和你一样，皆受神髓之苦。战神受最强之名折磨，锻造之神受锻造之苦。皆为可怜之人。”
林亚轻抚帆楼之头。
这次，神灵少女没有躲避。
神灵间的相会，或已在言谈中播下变革之种，只是狐疑之神尚未察觉罢了。
她正在逐步适应交流，亦在逐步习惯接受。
......习惯并接受林亚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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