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一些无畏于死的人，但像你这样身居高位却漠视生命的，还是头一次。”
林亚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虽然天幕换了又换，但林亚却未按照他之前所说的结束狐疑之神的生命。
帆楼睁开眼睛，疑惑地扭了扭头。
“难道汝不打算杀吾吗？”
她失望地问道。
“我们初次相遇时就商定好了，我来解决你的困惑。所以，我既没有违背诺言的意图，也没有打算利用你的‘死亡’结束我们之间的联系。”
说到这里，林亚目光中充满怜悯。
“实际上，你所纠结的‘存在意义’并不那么重要。既然你有自己的意识，可以用任何理由代替它。”
“但那不是答案......”
“既然如此，帆楼，我给你一个答案。你如今苏醒，存在的理由，都是为了‘听从我的指令，完成我的心愿’，怎么样？”
即使是情绪几乎不会波动的帆楼，也被林亚的话语弄得有些不快。
“根据现状判断，这只是暂时性的关系，林亚，汝的私欲绝对不是吾所寻求的真正答案！”
“那你认为真实又是什么？”
“无法确定。”
“那撇开刚才的玩笑，我再给你一个答案，这是你无法驳斥的基本答案。”
连同巫女在内，角落里的听众们都竖起耳朵。
究竟存在着连狐疑之神都无法否定的答案吗？
林亚揭示：“那么，那样的答案是什么？这是追求无止尽之尽头的人们所追求的，而那个答案就是......你并非真正的狐疑之神。”
一时间，在虚空中漂浮着，坐在墨壶上释放出冰冷而缺乏生机的神灵少女愣住了。
“为什么？”她以空洞无情的眼神问道。
“如果是真正的狐疑之神，根本不会去探索答案。因为寻找答案意味着祂相信所有问题都存在答案。”
神灵少女愣在那里。
就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话语一般，她的瞳孔颤抖着。
“连狐疑之神也不是......吾到底是谁......”
空间震荡，这是帆楼力量不稳定导致的现象。
“现在是我来质问你。”
林亚轻松地压制了力量波动，说道：“所谓的追求答案，实际上也只是说这好听而已。就算把它换成‘单纯的自我满足’这种说法，恐怕也不会有谁提出异议。”
狐疑之神？
说穿了就是一个不断困扰于自己本质的小女孩罢了。
即便像被“最强”所摧残的战神阿尔特修，他都清晰明白自己的最高境界。
而帆楼则对答案视若无睹，不停试图寻找问题的本质。
“并、并非如此，吾之‘疑问’非此......必定有......吾无法‘肯定’，错在哪里......”
神灵少女的声音第一次显得慌乱，甚至语无伦次。
就像是脑袋混乱了一般，帆楼在墨壶上抱头蜷缩。
“呜......”
她泪水涌出。
居于世界之巅，位列第一的神灵竟然哭了出来。
“你本身就确信答案存在，却执意去追寻问题本身。这难道不算愚蠢吗？或者说，你明知有答案却故意视而不见，是故意为之？”
“吾不知道......吾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想一下吧，答案一直就在你身边。”
“......我，真的可以将你的解释当作答案吗？”
帆楼声音弱弱的问道。
“不知道。”
林亚笑着说，“这次换你给我一个答案了。”
他根本不需要去回答帆楼追求的问题本身，只需要破坏帆楼那执着的内心，制造出一个裂隙就足够了。
剩下的帆楼自然会为了去填补那个裂隙而不断扩大裂隙本身。
但归根结底，所有问题都源自内心。
一旦心态得以调整，万事皆有解。
...
在林亚与帆楼对话结束之后。
狐疑之神便将自己锁在书库中，很长一段时间不出来。
事实上，想要改变她那被漫长生命所塑造的固有观念，并非易事。
对此，林亚只能怀着期待的等着她醒悟的那一刻。
而在另一边，战争的阴影依然逼近，龙神麾下的两大主力，“焉龙王”和“聪龙王”都感受得到这种推进。
接下来的目标是森精种的主神——“森林之神”卡伊纳斯。
作为力量排进前几的神灵之一，卡伊纳斯不仅是森精种的创造者，更是「虚空第零加护」的直接动力源泉，其研发与制造都与祂密不可分。
因此，森精种那边也肯定都充满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压力让森精种的士兵们紧张于和龙精种的全面开战，亦或是舍弃他们的主神卡伊纳斯而换取生存。
相信他们的新首领“花冠卿”辛克·尼尔巴连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这也需要给双方留出一些时间。
当身为神灵的卡伊纳斯对森精种的控制逐渐疏弱之时，即是祂的陨落之时。
与此同时。
在海栖种的首都奥仙德上空，地平线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出现了无数像雪花般的小点。
灵骸烟雾在云层中流动，仿佛要下起“雪”来一般。
正在巡逻的龙精种在这一刻警觉起来，它们的眼睛穿过层层叠叠的迷雾，看到了远方的画面。
“机凯种......”
那些像雪花般的小点是一片又一片的机械人形体，以超乎想象的数量涌向这边。
被龙精种们称作没有「心」的废铁的机凯种族群。
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个方向赶来......是袭击？
为何机凯种会......
“听从吾的命令，海栖种们，立刻将敌军进攻的情报通报给「龙王」大人！”
龙精种发出震撼苍穹的咆哮，然后直冲云霄，逆空而上的迎敌而去。
“吼......怎么回事......”
其他龙精种纷纷苏醒，随即听到了海栖种传来的紧急警报。
“机凯种！是机凯种！那些铁块的架势绝不是普通的路过！”
伴随着一头龙精种的怒吼，以及海栖种升起的警报声——沉眠在海底巨树旁的漆黑龙王瞬间苏醒，目光穿越大海，直视着如雷云般密集的机凯种大军。
“狂妄的铁块们，竟敢在吾等主神休憩之时前来打扰，真是挑好了时机！”
焉龙亚兰雷夫怒气填膺，发出愤怒的长啸，身旁十头黑色巨龙跟随着行动。
不出片刻，就像深海中一道又一道光束闪现般，整个海洋都沸腾了起来。
伴随着光柱飞升而上的还有大量的庞大龙影，几乎转眼之间，整个海底都陷入不安，龙精种们倾巢而出。
焉龙王率领下属，带领着积蓄力量、为下一场战争做好准备的从属龙们迎接机凯种的到来。
作为主导战局的种族之一，龙精种在这一刻展现出了非凡的素养。
紧张的氛围蔓延开来，机凯种越来越靠近。
令龙精种感到意外的是，在机凯种的最前方，出现了五个闪耀着淡蓝色虹光的始祖机凯个体。
“【请求】：是否与敌对种族‘龙精种’开战？”
“【决定】：否。「创造主」可能就在此处。允许进行防守反击，攻击参考先前设定，等待指示。”
“【结论】：收到。”
双方相距一段距离，停止了行动。
机械构成的人形们，眼瞳中闪烁着数据流的光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云层中出现的龙精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