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明珠大楼终于稳定了下来。
杨克面色阴沉地站在走廊中，听着从大厅里一直传来的不绝于耳的尖叫声，心中更觉烦闷。
“组长……”
穿着“赤刃”制服的下属来到身边，对他耳语一阵，说出了刚刚通过检查人员现场快速勘察得出的结论，让杨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原来如此……于承龙早就服好了慢性毒药，并且用心脏起搏的信号与大楼底层埋好的定时炸药开关相连。我说怪不得他没有在被抓住后第一时间寻死，原来他也在拖延时间。”
说着，杨克却不由得略一沉吟。
“不过他埋好的定时炸药明显当量不够，没有达到起爆地基，让大楼崩塌的效果，这是失误么？”
他朝那名下属问道。
“我想并不是这样……”
下属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根据事后的勘验结果，明珠大楼地下部分打通了数条地道。就在刚刚的起爆中，那些地道都刚好被崩塌陷落的石头掩埋……我猜这才是他埋炸药的真实目的。”
“炸药？”
杨克微微一愣，但下一秒却立时反应了过来，目光一凝。
“……是本来在包厢里的人！”
厉声断喝，但杨克随即又无奈地摇摇头。
——都这个时候，那些人只怕早就已经通过地道逃走了。
而且地道崩塌以后，想要挖掘恢复原来的线路，恐怕非常麻烦。
再加上几条地道互为遮掩，想要判断对方逃跑的方向究竟是哪一条道路恐怕更加困难。
哪怕能够调集大量资源，但想要完成整个工程，最少也得几天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对方只怕早就在海外逍遥去了。
杨克遗憾地一叹。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下属走了过来，向他报告了一个消息。
“什么？”
杨克的眼神骤然一变。
“……‘当湖船运’的大公子说他有消息？”
……
夜凉如水。
距离明珠大楼数公里外。
一辆通体银白色的suv正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看它行驶的目标，似乎是离开当湖市的方向。
小安安静地在前排的驾驶座上开着车，现在的她与明珠大楼里见到她时，几乎换了一个模样。本来圆润可爱的脸庞变得黝黑消瘦，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还和林介初次看到她时一模一样。
林介则在后排的座位上，目光复杂地隔着车窗朝远处的大楼眺望。
巨响从明珠大楼的方向传来。
“居然……真炸了啊。”
林介语气唏嘘地感叹着。
尽管刚刚才从那条数公里长的，遍布高能炸药的地道里心惊胆战地走出来，在一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废弃停车场里被小安接上车。
——但林介还是不敢相信，那些炸药真的会被引爆。
要知道，当湖市这座超级城市，已经承平数十年了啊。
这座和平的城市，平日里就连枪响都很难听到，更何况是这种堪比国际动作片里的大爆炸场面。
……然而，那些炸药真的被引爆了。
而且某种程度上，它们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行踪被引爆的。
林介心思复杂地沉默着。
不知不觉间，自己被卷进的这场波澜，似乎越来越大了……
而且如今都不能叫做波澜了
它简直就是巨浪。
“我们要去哪儿？”
他把视线移向前方，看向小安的正靠着的驾驶座椅背，语气沉闷。
林介本以为小安会对他谜语人，谁知道她却语气活泼地回答了：
“我们马上要离开当湖市，进入龙夏国道。三十公里后右转，驶入一条山路。在山路的尽头是一片林子，但里面藏着一个海岸线上的天然港湾，我们就在那里登船，前往‘浮屠’。”
林介深深地叹了口气，但立刻又反应过来。
“‘浮屠’？那是什么？”
“噢，林先生还不知道么？所谓‘浮屠’，就是我们‘地狱变’的本部。那里有着世上真正而唯一的‘神’存在，正是祂指引着我们‘地狱变’里的所有人走到了今天。也正是依靠祂的伟力，‘地狱变’才有了超越世上任何组织的科技和医学实力，以及使个体超凡的力量。”
“……”
林介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安这一小段话，对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
但比起当日和苏摄芝的谈话，现在的他所受到的震撼反而远不及其。
“原来如此……所以芬瑞因其实也属于‘地狱变’，因此就在今天被国家的大手处理了么？龙夏之所以要对付你们，也就是因为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吧？”
林介长叹一声。
“那我现在算是什么？我要是跟你离开，岂不是相当于被动加入敌对组织了？龙夏不会通缉我吧？”
小安不发一语，但林介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朝后瞥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
就在这时，林介再次感到衣兜里传来一阵震动。
打开一看，是七点多曾接过的，属于苏摄芝的电话号码。林介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接起。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林先生，伱现在已经到哪儿了？”
林介看了看车窗外的道路标识，一个名为“永恩路”的标牌从车窗外一闪而逝。
“……苏小姐，这一切是你故意布好的局么？”
林介没有回答苏摄芝的问题，反而阴沉着脸问道。
“呵……并没有什么事先的布局，只有已经存在的必然。我这样说，林先生能明白么？”
“你不会又说这是什么什么‘神的意志’吧？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神棍了。”
“嗯，林先生越来越聪明，现在都会抢答了。”
电话那头的苏摄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略显愉快地笑了起来。
“……”
林介发现自己遇上这个女人就只能生闷气。他心中一怒，决定转换思路。
“苏小姐。不知道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个‘神’，我可能认识……而且他也许是我非常熟悉，非常亲近的人。”
林介半是暗示，半是揣测地对苏摄芝说道。
假若对方真的就是所谓“神”的宗教狂信徒的话，那么这句话一定会让对方勃然大怒。
但要是那个“神”的真正面目，和自己所揣测的一样的话……
林介的思绪急转，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了汗水。
“……好吧。”
电话那头的苏摄芝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林先生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在‘神’所告知的启示之中，你说的这句话，大部分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