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兵铺。
“李班头，蚕丝软甲已按照您的身形编织完成。”
小厮奉上软甲，恭敬道：“大掌柜的吩咐了，若不合身，李班头尽可拿到铺中更换。”
李济接过蚕丝软甲，摸着如真丝般顺滑。
虽然上次已接触过，但再次拿到手中却不禁暗叹器修的鬼斧神工。
能将金属制成衣物，且光滑柔软，真是了不得的手段。
他又想到后面还能得到两件入品兵器，心中充满期待。
可惜还得等上些时日。
祁兵在忙，他也就不打扰了，对着小厮说道：“请替我转告祁掌柜，这软甲我很喜欢，有空请他吃酒。”
离开锻兵铺后，李济心情颇为舒畅，一路上哼着小曲儿，散着步。
临近年关，街上人也多了起来，来来往往，有吹糖人的，有打年糕的，也有卖杂货的。
你来我往，呦呵声不绝于耳，有了热闹的气氛。
自从三个月前发现血丹之后，李济就没闲着过，如今闲来无事，有了几分闲逛的心思。
“炊饼，热乎乎的炊饼哎！”
“年糕呦，粘掉牙的年糕咯！”
“老板，年糕怎么卖？”
“三文钱一两，您要多少？”
李济摸出三枚铜钱，说道：“就要一两。”
“好嘞！”
小贩吆喝一声，手起刀落，就片了一块儿下来，包上油纸，上秤一称：“一两多一点，多的就当送您了，吃好了下次再来。”
然后抹上薄薄一层枣泥，递给李济。
“谢了！”
李济咬上一口，软糯香甜，粘劲十足，确实地道！
走了没多久，李济就看到街角围了一群人，个个神情激动，拍手叫好！
李济有些好奇，这是新来了耍杂的吗？
快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看，这人他居然认识！
赫然就是降怨傀的道门高人，玉京子道长。
李济愕然，莫非是玉京子没了盘缠，靠卖艺挣钱？
之见玉京子双掌交错，轻轻一翻，一只火鸟凭空出现在掌中，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
人群再次欢呼，卜承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后轻吹口气，火鸟便四处翻飞，翩翩起舞。
“好！”
“真厉害呐！”
卜承越发得意，操纵着火鸟盘旋一圈落下。
“来，翻个跟头！”
随着卜承一声令下，火鸟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
李济扶额，这玉京子完全颠覆了他对道门高人的印象，堂堂六品境六品境干点啥不能赚钱，何必当街卖艺呢？
但人群却被这一手火鸟翻跟头惊得目瞪口呆，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一小女孩看向火鸟的眼睛发光，糖葫芦掉在地上尚不自知，兴奋的喊道：“咦，它能听懂人话哩！”
卜承满面红光，又耍了一阵火鸟后，将其化作一道虹光吞入腹中，引得人群再次叫好。
“感谢各位捧场！”
表演结束，人群散去，地上零零散散的多了些铜钱。
李济走上前，抱拳行礼。
“玉京子道长！”
卜承双手背后，侧身看向李济，暗自窃喜，心道：“这次展现出高人风采了吧！”
李济心中奇怪，不知玉京子作此姿态是何意？
莫非是被熟人看到其街头卖艺，心中难堪，故而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
那自己倒是不可说破，让其难堪，只需称赞其道法精湛，保留几分颜面。
毕竟他还想着让玉京子收李清为徒，领李济踏入道门修行。
“玉京子道长一手火鸟之术神乎其神，真是好本事啊！”
卜承压下心中欣喜，脸上依旧风淡云轻，这种程度的夸奖已经不能让他有所动容。
“继续！”
“嗯？”李济有些懵，不明白继续什么，随即反应过来，莫非是让自己继续夸他？
他试探着继续夸赞道：“火鸟在道长的手中宛若仙鸿，翩翩起舞，虽是死物，却带着灵性，跟活物也没什么区别，足可见道长道法精深，宛若天人呐！”
见卜承头颅微微扬起，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有些明悟。
“原来喜欢被人夸奖啊！”李济暗自想着，“莫非他在街头并非是为了卖艺赚钱，而是人前显圣？”
李济嘴角微抽，实在难以接受一个道门六品境的高人竟然为了人前显圣竟然在街头卖艺。
还真是独特而又小众的爱好啊！
只能说人与人的追求不尽相同，存在明显差异。
李济甚至怀疑他不仅发须是染的，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是故意这么做的，就为了看上去更像高人。
摈弃心中杂念，李济嘴里的奉承话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什么犹如道祖在世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直说的卜承心情舒畅，看向李济的眼睛满是欣赏神色。
最终哈哈大笑起来，连拍几下李济的肩膀，话到嘴边，却又带着几分遗憾语气。
“可惜啊可惜！”
李济有些不知所措，忙问道：“可惜什么？”
卜承道：“你的嘴……资质是我见过最好听的，可惜你是衙门的人，不然我都想收你当徒弟了，天天带在身边……嘿！”
大周立国六百年，当年太祖皇帝起于微末，得了佛道两门的支持才定鼎天下，本身也是佛道双一品的超级强者。
按理说，佛道两门会自此大兴，但实际上反倒不如以前。
太祖皇帝先是扶持相对势弱的儒家，用以抗衡二者，而后又创立神道，勾连国运，以期成就不朽王朝。
历经二百年，佛道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只留下了国师之位的空衔，并无实权。
自此之后，算是默认的规矩，佛道门徒不得入朝为官为吏。
同样的，官吏也不能拜入佛道门墙。
但是，佛道二门不会因此衰落，佛道拥有最完整的修行体系这点不会变，修至一品可寿八百载。
这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李济通晓此事，遗憾的同时也有些庆幸，玉京子哪是看上了自己的资质，他那是馋自己能说会道。
自己是没机会了，但李清还是有的。
李济抱拳谢过卜承，说道：“多谢道长赏识。”
“我弟李清，嘴……资质还在我之上，那日见过道长之后，十分仰慕道长风姿，道长要不去我家见见他？或许也是一佳徒呢。”
卜承心中一顿，突然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儿，不正是要去寻那李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