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云搬家之后,我就很少能见到她。
那一年,好像是九五年,大年初一。冷云到我们家给父母拜年,玩了一上午。我猴子献宝般,拿出很多书给她看。这些书很多都在归还时,细心地用半透明的硬封皮包好。那时,我还年轻,对未来有许多憧憬。在日记中,我多次写到她的名字,后边紧跟着的三个字是——我等你。
妹妹知道我的心事,对我说:“哥,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你就不要去想。”我听懂妹妹说话的含义,没有问为什么?
同年,我二十三岁。姑姑开始给我介绍对象。第一个,见面看了一眼不顺眼。第二个,同样没有感觉。看第三个时,姑姑说:“得胜,咱家的条件你也清楚,眼光别那么高。至少,要约对方再见一次面,谈谈看。”我听从姑姑的建议,和对方又见了第二次面。不过,还是没有感觉。
我很烦恼,不知如何取舍。
那一天,小叔正好在我们家院内和父亲聊天。我对他说:“叔,别人谈恋爱开心,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叔叔说:“我和你婶谈恋爱时,起初也是没有感觉,后来,相处下来就有了感情。”我相信了,开始和对方交往。在我们谈婚论嫁时,我听说冷云也在同一个村里找了男朋友,大她三岁。从此,我们再没有见面。
前年,正是父亲院外大枣成熟的时候,她和弟弟到我们家。那时节,我正因为贪吃大枣,而在枣树下不停地呕吐,最后不得不去医院打针治疗。回来时,她已经走了,没有来得及说话。我问妹妹,她说了什么?妹妹说:“她问我,你哥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我焦急地说:“你如何回答?”妹妹笑着说:“你没看到我哥呕吐那熊样?能说话吗?”
“这些年,她过得好吗?”
“哥,听说她离婚了。”妹妹叹息一声,接着说,“她有一个女儿,现在随她一起过。”
“你有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没有。”
清明节,我返回老家给母亲上坟。半路,偶遇她的母亲得知。她又找一个对象,比她大十岁。此时,我想起曾经为她写过的一首诗,《青梅竹马》,禁不住在心里轻声吟唱。
家住在同一个小山村,人住在
同一条黄泥小巷,从小一起玩过家家
总是她做妈妈,我做爸爸
春天过去,又到了夏
无忧无虑的日子,快乐的我和她
一天又一天,我们都慢慢地长大
我每天忙忙碌碌,虽然辛苦,想起她
幸福就偷偷在心底乐开花
那一天我回到家,忽然听说
她和她的爸爸妈妈,离开故乡的老家
我跑到她家门前,时常见面的那棵老树下
只听到风吹树叶,呼啦啦地刮
她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
她走了,我再也听不到她说的话
她走了,她带走我的童年
还有骑过的木马
当我唱完最后一句,莫名一阵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