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和现实 第5章 路 1

作者:阿卿和阿楠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5-14 06: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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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是没有办法避暑的,所以就把房屋建在了山腰中,树木高耸为房屋遮蔽了太阳。

是的连寒冬唯一的温暖也被遮蔽,稍显温暖的艳阳落留在了树叶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光点落在了地面,随着微风光点也随之窜动。

因为元宵节,我得回老家与父亲这边亲人团圆。自然母亲那边,我中饭已经在那吃过了,剩下祝福到了就行。

中午也不在这儿吃饭,也只剩下我没有到家了。姑姑姑父父亲奶奶早已经在家恭候多时,等我这个常年见不到面的唯一香火回家。

一位佝偻着身子,手扶着门框的老人,朝着远处注视。

我知道她在等待我的回来,等待车在门前的长停。

我还没有下来便迎了上来,熄火停车一气呵成。

老人便拉开门“卿啊,等你很久了。”

天气还是充满着冬日的寒冷,老人穿的略为厚重也抵挡不住寒风的冷意,脸冻的干白。

手还是抓着冰冷的车门笑着朝我继续说“卿啊,今天元旦踏清,得去你爷坟山看看,你爸他先过去了。

“好的奶,要不上车开车过去。”

“别了吧,烧油,和奶奶一起走过去吧。”

因为是奶奶的要求便没有质疑,就走过去,路其实没有多远。

一位略佝偻着背却紧紧依靠着一个高了个头的我身边,两人的身影从山腰出发,从房子接着往山上走,路的一边有着数不清的茶油树,另一边便是竹林,微风吹过裹挟着寒意,茶油树如槁木一般纹丝不动,而竹叶轻轻互相敲着细沙的声音,像是在安抚游荡的灵魂。

不多时走到小山山顶,这里有一块突出来的土丘,而上面只有笔直的松树。

我知道他们在互相争阳,而忘记给下面留下一点阳光。

所以这里寸草不生,只有厚厚的一层苔藓,和一层密集的松针。

这里没有人清理,但地上比绝大多数的椅子要松软,记得往年叫回家摘茶籽榨油时,这里成为了我绝佳的休息之地。

往年都是国庆节茶籽成熟,而炎热不堪的天气又带上茶油树干的树粉让人又热又瘙痒属实不舒服。

而我就偷偷趁奶奶他们忙起来时,就躲在这里尽情撒泼翻滚。

奶奶似乎看见在矮小的茶树中有一颗树立特别高的柿子树,奶奶看着我微笑的说“还记得那棵树吗?”

“记得啊,只不过味道还行说不上难吃,也没有特别好吃。只记得有点酸涩。”我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奶奶挽着我的手又说道

“那棵树啊,本来我要砍下来做烧火棍的。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你爷不让砍。现在也没有人搭理这片树林了,也就随它去了。在摘茶籽的时候,更好这棵树就成熟了。你总是先拉着你爷到这棵树下,让你爷敲下几颗柿子,拿到果子转脸就不认人了。叫你帮忙爬一下树,这些老树只能承受的住你的体重,你就不做事跑到这片松树下来,撒泼滚来滚去也不知道什么好玩的。”

我疑惑的看着我奶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我记得那时候是偷偷的过来的。”

奶奶那干瘦又被风吹的有些没有气色的脸朝着我说道“这些茶油树就这么高,怎么能不知道。”

我们又一起挟着手路过这儿,走到了另一个山头,山其实都没有多高。

但架不住坡有点斜,奶奶走的明显有点吃力。

便找了一块有苔藓的地面坐下来,这里是另一个山头的下坡,但似乎刚好能把带着寒意的风挡住了,但是苔藓还是传来地面的寒意。

这儿我其实很熟悉也很陌生,小时候这里是我上下学的必经的路径。

一个非常斜的坡,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看起来感觉难走了。

或许是被填上了水泥,斜坡变小了。

我在这个乡村读的书,虽然只到了一年级就到城市里去了。

小学和幼儿园是在一块的,所以这里便成了我必须要走的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人走总是摔跤,而我爷爷送我去上学时却安安稳稳。

我便和奶奶聊起来这里“奶,我怎么记得这里以前非常斜,我小时候还需要爬着上坡。每次总到中间就要滑下去,不是摔跤就是拿着膝盖滑下去。”

奶奶顿了一会,事情复杂的看着这里,太阳还是温和的,打在脸上让人有些暖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奶奶才开口“你爷带你去上学的时候,都是背着你过去的。那时候他一直腰疼,但还是总喜欢背着你路过这里。走吧休息好了。”

脚踩着水泥路,再也没有以前黄土的松散感,或许以前是我脚掌不够大,走不稳。

总有人带着疼痛一步步走着稳健的步伐,带着我走,如今换成了我搀扶着的人。

路过一段平坦的路面,周围也从树林变成了池塘。

阳光打在水面上,清澈的塘水在微风轻抚之下,轻轻波动,反射出点点白光。

不过温度像是被落在了水面再无走动,或者是空气的潮湿带着清冷的寒意,我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我记得这个池塘,在爷爷开始疼痛的时候,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力气,但孩子玩的天性总需要有个地方释放,这个干净的池塘便变成了游乐园。

可孩子终究是孩子无法做到保护自己,爷爷就弄了一个很长的绳子系在了救生圈上。

我套上了限制,肆意在水面玩耍。调皮的时候就拿着拖鞋,与水嬉戏。

奶奶似乎看到了那些夏日的影子,说起来了那些事情“你爸年前的时候是不知道游泳的,一到夏天便来到这里。手扶着岸边在水面扑打着,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游泳,而你在爷爷的保护下怎么都学不会。你爷总是教的很含糊,毕竟他那时候无法下水了...........”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我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后又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和我说道“这个塘以前有很多田螺,那是你最喜欢吃的,我们时不时的就过来在浅水的地方摸点,为你加餐。”

我似乎记起来了,每个夏天餐桌上时不时会添上一碗嗦螺。

只是后来爷爷病了就再也没有在家看见过这道菜,我也记得奶奶不会游泳。

路过池塘再路过一些平缓的路,就能看见很大一个荒废的前坪,也许是冬天还没有过春天还没有彻底到来,这里只有杂草丛生荒芜破败。

那些被踩的寸草不生的地面,现在杂草已经超过我的膝盖了,而且都是断支的枯草。

曾经涂满炫彩墙面的学校已经满是枯黄的藤蔓,我不敢想象那些年人满为患的学校,已经凌乱到这种程度。

学校大门边还挂着一块铁,那是我们上下课的铃钟。如今估计很久没有响彻那清彻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了,已经锈迹斑斑。

那时候奶奶是这个学校曾经的校长,颇有一些威望。

我便借着这些威望在学校“作威作福”,上课时经常在大坪肆意奔跑。

学校后是那时候花大价钱种的草坪,那是我翻滚是我仰天睡觉是我面向阳光肆意生长的地方。

只不过经常被班主任打小报告,我那烂尾的学习成绩,即便这样,我也拿到了我人生中唯一挂墙上的真奖状。

我奶总是笑我是关系户才拿到的奖状,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没有打扰到别人学习就已经值得拿到这个奖状了。但也只读了一年。

也就慢慢的走着,我们两也是走到了目的地。

一座不算特别高的山,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总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许是这里隐藏着我最亲之人。

先是来到时常念叨会有我出生的人,并为我母亲种下许多她爱吃的橘子。

但橘子树种满了整个后院,从树苗变成一颗颗大树。

而墓碑上也写上了曾孙卿的名字,可惜我们没有面对面相见,所含的亲切感全都落在了墓志铭上。

烧香,烧钱纸,便证明我们已相见。

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烧过的痕迹,这些烟还在这儿盘旋不散,我想它会变成丝丝一缕的线,直通另一头那儿。换来回应魂牵梦绕的点点牵挂。

又往上走,就是爷的墓。

也只建设了周围,而中间叠起来的是一个小土丘,并不是如之前所见的用水泥覆盖全部,看起来颇显大一些。

父亲早已翻进去帮土丘除去杂草,也在土丘上插上了香。

我的到来,父亲并没有多看一眼,还是自顾自的做着事情。

奶奶轻轻地走向墓碑,用那苍老不堪的手轻轻抚摸着,两边的松树轻轻摇摆,我知道太阳可以照到。

阳光赫然照到那个刻有爷爷名字的地方,旁边也刻着之妻。不是地方大而本就是夫妻墓。

做完一切父亲是开车过来的,奶奶拗不过父亲,我们就一起坐上父亲的车回家了。

到家以后还是会享受短暂的温暖的,端着温茶坐在那些能被太阳照到的地方,奶奶就选择坐我身边。

早春的太阳总是不稳定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它却悄悄的躲了起来,似乎在告诉我它今日已经完成了任务。

家在山林中,没有太阳总是阴的,我不由担心的询问“奶,家这么冷,平时有没有用姑姑装的空调。”

奶奶笑着说“你爸他劈了很多柴,烧几年都是烧不完的,冷了就进去烧柴烤火。你要是不喜欢柴火味就去开空调吧。”

我没有作声,没有了太阳,我也坐外面也获取不了温度,想着坐回大厅去。

坐下的时候就看到奶奶也艰难的起身,拿着木制的椅子就往大厅走去。只看见步伐不稳,过门口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

她想下意识去扶门框,好在站稳了身脚,她什么时候连走路都如此艰难的,我忘记了。

或许是那几次偷偷的一个人去山后摘茶籽,摔倒了疼的站不起来又害怕姑姑和父亲责怪。

只敢打电话跟我说她不小心摔倒了有些疼,小心翼翼的跟我说事情不大。

后来才从叔爷那里知道的她一个人摔山上躺了几个小时才缓过神。

又或者是前不久的重感冒,发烧特别严重,实在要不行了叫了叔爷回家照顾她,叔爷都看不下了叫了父亲回家带去的医院。

后面母亲去探望才知道奶奶感冒了,我才从母亲的口中知道,我与她打视频,她却带有抱歉的语气告诉我对不起没有告诉我。

每况愈下的身体,是一次次隐瞒留下的病根吗。

我真的不是很懂老人,孩子一旦工作似乎就变成了客人,小时候我一点点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如今我大了,她不害怕我每次询问,却偷偷隐瞒害怕麻烦我们。

去往他们未来沉睡之地的这条路,她走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也走了许多次。似乎这次比以往走的艰难。

奶奶似乎坐不了多久,她总想着做一些事情才舒服,就询问我“这次什么时候回市里。”我才从刚刚回过神,回答道“应该等下吧,坐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奶奶就抓着我的手说着“那等一下,我去弄一些菜给你,城里菜没有自己种的好,冰箱还有许多许多腊肉。还有带一些橘子去给妈妈,家里蜜橘最近结了很多,没人吃都要烂在树上了。”她只是把椅子放在了大厅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忙去了。

从厨房拿出准备许久的腊肉,又从偏房拿出去年置办的年货,一一堆放在大厅,又拿起了剪刀去了后院。

这次我就跟上了她,生怕再有个站不稳的。

我们来到树前,她自顾自地剪那些看起来最好的橘子,连带着树枝一起剪下。

我拿了一个尝了一下,大抵是采摘的季节过了无人采收,熟过头了。

树枝顶还有很多,只不过我们都采摘不到,只能任由它们去了。

抬头的时候能看见后山的茶油树,矮矮的一片树中间,还是有那么一颗鹤立在中间的树,树叶掉光了,只剩干瘪的树干在那里。

奶奶看我看的出神就说道“这颗柿子树,本来你爸要砍掉的,我说留着,就让它在那里吧。”我想也是家里有些果树自然是好的。

在收拾好家里的物品后,奶奶又拿着锄头出去了,说是去摘菜。

大厅的右边是一面面很大的镜子,左边是之前贴了很多唐诗宋词的墙,我每背一张爷爷就写一张贴在上面,大多都掉落了,只剩下用糯米粘贴的边边角角。

上面的毛笔字依然清晰可见,字迹清秀整洁。在这面墙的最靠门的这边有一张唯一的奖状,是我的。

奖状已经褪色,没有以前的鲜红只泛着点点灰色,上面还是写到优秀学生xx卿。

也只有这种有资格上墙了,后面再没有过正经奖状了。我好像如这张泛灰的奖状一般糟糕。

没多时奶奶就打来电话,与我说“拿些吃的放车上,然后开车下来,我弄了些菜,我在这儿等你。”

没有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拾起腊肉年货蜜橘等等等往车后备箱塞,开车出发准备回家了。

还是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锄头一只手塞进了口袋。地上摆满了青菜还有一带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铁桶。

当我停到面前的时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不由分说的把那些叶子菜放到了副驾驶座椅下,又一手扶着桶底一手抓着手柄,把铁桶放在了椅上。是一桶鸡蛋。

“你啊,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别抄近道,这条路都是大水泥路,我花钱修的,平整,这儿有鸡蛋。”

“知道了”

“下次回来记得带上铁桶。”

“知道了,好了走了。”

路的确平整,让我有些记不清那些土路的颠簸。是太久没有回来看过了,一切都变了样。

国道每年修修补补,已经高出地面很高,所以这条路的坡度比较高。

车面倾斜很大,我在等待合适的时间进入国道,而铁桶已经微微倾斜靠向椅背。

在不经意之间看见了桶底垫着,卷成一坨缓缓在散开不同颜色的钱,什么时候放的?

是在扶着桶子递上来的时候顺手放在桶底的吗?

我没有再向前,拿起手机拨起了奶奶的电话。

“奶,是不是又放钱了。”

“就看见了呀。到家这么快吗?开车别那么快,安全点好。”

“还没有到家呢,还在路上停车的时候看见了。五百七十五”

“对对对,没少,是这么多,辛苦一年了好不容易休息了,去买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都瘦了。”

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说谢谢时,感觉自己过于无情,仿佛只看重物质;而说不用时,又怕麻烦将其送回。

这种疼爱,常常让我陷入慌乱之中,不知该如何回应那些付出的人。

奶奶见我沉默不语,便匆匆说着“路上开车别打电话了,好了好了早些回去吧。”

我的母亲总是告诫我,人不能过于真诚,要学会假装,说些好听的话哪怕是应付一下。

其实我知道绝大多数人并非是不求回报地付出,也并非需要等价交换,那不是真的付出。

他们无非是期待着那一句能让他们心里舒坦的话,能让他们安心且开心地继续下去。

奶奶在以前总是嫌着爷爷这儿那儿,随着一人停止生长,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像活在心中的人。

而我也在慢慢的去试图理解,走在前方的人。人生必须要走的路吗?前人已经走过的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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