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足以让一朵花,绽放它美丽的一生。
垂丝月绒花,柔嫩洁白的花瓣下,几条长长的晶莹的细丝,犹如精灵的发丝。
圣洁而美丽,它生长在月荡谷的中心,仅有一株。
它迎着月光而盛开,朝阳起便闭合。
今夜,是它最后的绽放,释放最后的清香。
明朝彩霞亮起,它便结束最后的生命。
一只手突然伸出,将它采摘了下来。
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它,足足一晚。
“哎!”
那长长的叹息声,幽深而低沉。
苏羽如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会因为第一层的试炼而发愁。
甚至于,二十天过去了,就连第一个劈剑的试炼都没有通过,这如何能让他不叹息,不发愁。
这二十天中,他每日都去尝试挑战,可结果却一般无二。
石人的实力说强不强,可说弱也绝对不弱。
但苏羽就是攻不下它,到了最后别说精准的倍击它那胸前裂缝了,就连身子都没有碰到一下。
石人手中的石剑力大无穷又精准迅速,他尝试了不知道多少剑招,都奈何不得。
这也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这剑法是不是练习错了。
那十倍威力是不是也是假的。
不然为什么连最简单的试炼都无法通过呢。
亦或者是……自己实在太愚笨了?
他想找赵棠解惑,又怕被嘲笑,心中愈发郁闷。
越想越难受,干脆提着精钢剑在月荡谷树林中一顿乱砍,清晨的第一缕光芒,透着浓厚的树叶,照进了林中。
远处突然出来阵阵歌声,他侧耳一听,来到了河边,看到一个老翁斜躺在一个大石之上,用手撑着头,身前一个细长的鱼竿。
老翁的另一只手则举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唱着歌的间隙,还不忘抿上两口,看起来逍遥的很。
苏羽静静的离他数米停下,看着他钓鱼喝酒唱歌,最后干脆盘腿坐下,却不上前打扰。
老翁喝饱了唱美了,侧目一看,顿时笑了。
“原来是你,怎么,今天没去练你那不中用的剑了?”
苏羽一愣,这老翁怎么知道自己练剑的。
“您知道我?”
“切。”老翁轻哼一声,又是一口酒下了肚:“老朽闲来只当这月荡谷是后花园,有时钓鱼,有时打盹,有时砍柴,有时饮酒,哪一次不是被你这蠢小子的哼哈着舞弄那破剑的声音给打扰了。”
“啊?”苏羽没想到自己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还能打扰别人,连忙道歉:“是小子的错,待我以后再寻一处就是,老先生勿怪。”
“哼,你练你的就是,老朽又没说不许你练,只是好奇你这一年多来风雨不断,这几日怎么不见你练了,怎么,终于知道自己瞎费劲儿了?”
苏羽终于忍不住了,这老翁三句话中每一句都显着对自己的剑法的不屑,这让他也生出了几分怒气。
“老先生,小子练剑绝非无用,您并不知道我这剑法的厉害,也不怪你,只是切莫再言语挖苦了。”
谁知老翁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似乎眼泪都出来了,那鱼竿被他一把扔到了水里,完全不在乎。
苏羽在一旁越听越气,就想扭头走掉,也懒得跟一个老头辩解。
“你有个狗屁的剑法,来回就是最基础的几个动作,就是再练个一万年,也不过如此。”
“再高明的剑法,也是由这些基础动作做到的,如何没用!”
不知为何,老翁的挖苦让苏羽的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嘿嘿,怎么着,你这连入门都算不上的门外汉,还不服气了?”
神了个懒腰,那老翁慢慢的坐起,平视着苏羽,眼中浑浊,好像真是一个古稀老人,但是他说的话却让苏羽暗暗感觉其非常人。
“难道您就懂剑了?”
“嘿,巧了,略懂那么一二,最起码比你这蠢小子稍微多懂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那您说,我练的为什么没用?”
苏羽不服气,他甚至想过让这老人看看自己的实力,但又不想太过招摇了。
“剑这东西,握在每个人的手中都不一样,你当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老朽年轻时,倒是也摆弄了几年,在老朽看来,剑便是道。”
老翁的话让苏羽陷入了沉思,剑便是道,这是何意?
“想知道剑为何是道,先要知道,以剑修行,修的是什么。”老翁谈起了剑道,眼中的浑浊霎那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穿透一切的锐利。
“修剑,修的是一往无前,誓死如归,这是剑道;修剑,修的是千变万化,虚幻无常,这也是剑道;修剑,修的是疾光骤影,碎破法天,这也是剑道。”
“道有三千,但殊途同归,每一次出剑,无论是什么剑法,是什么功法,这一剑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
“剑不同,剑修不同,剑法不同,但是剑道,亘古不变。”
一瞬间,苏羽如醍醐灌顶,虽然对于现在的他,并不能听懂,但是他知道,自己抓住了一个东西,一个只要他参悟了,一定会更强大的东西。
老翁看他无措的摸样,知道他还无法消化,也不过多解释,从一旁捡起了一片叶子。
“你看,这是我的剑。”
“这是剑?”苏羽一愣:“这是树叶。”
“你看错了,这是剑。”老翁捏着叶子,指向了苏羽:“我要用剑,劈开你。”
什么?!
老翁拿着叶子随意举起劈下,苏羽突然间浑身大汗。
他的眼中叶子完全消失了,分明有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正朝自己头上狠狠地劈来。
他下意识的就举起了精钢剑想要挡住,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传来,自己弱小的像是蚂蚁一般,那力量带着不允许任何阻拦的力量和气势。
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好像自己的剑是一个卑微的仆人,面对一个裁决所有人生死的神灵。
不容亵渎,不容阻挡,不容抵抗!
剑,劈在了自己头顶。
轻微而柔软的触觉传来,一片叶子放在了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