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如何？”
老翁的脸上带着笑意，好像一个长者在和自己的孙子闲聊，反而没了刚才针锋相对的感觉。
“我、我……”苏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浑身还有些颤抖，还在为刚才那种恐怖到了极点的感觉而颤抖。
“你可能挡住？”
“不能。”
“为何不能？”
这话仿佛在明知故问，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犹如云泥之别，不过练习了基础剑招一年的苏羽如何能是对手。
但老翁并不会傲慢的想要看苏羽吃瘪，后者自然也知道。
那么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
想了想，苏羽反问：“这一剑，我能挡下？”
“为何不能？”
这个回答和刚才他问的一模一样，却变成了回答。
“我刚才那一剑，没有使用任何的剑法，没有使用任何的法力，你之所以没能挡住，是被我的势给骗了，而这个势，也是剑道的一种。”
老翁不等苏羽琢磨清楚，突然再次抬起树叶：“再来。”
苏羽大惊，以为老翁又要用刚才那手段，可等他拿定主意不被这“势”所扰时，情况又变了。
这一次这树叶就这么搭在了苏羽的精钢剑上，一股不算大的力量压下，他却再次冒出了冷汗。
这力量如吸在了剑身上，他知道若是自己变招，那这树叶将会立刻劈在自己身上。
可若是不变，无论他朝哪个方向使力，那力量都牢牢的跟随，而且他的剑每次有轻微的改变方向，这股力量都会越发强大，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压死。
也同他所想，不过几个呼吸，那树叶就压着精钢剑再次触在了他的额头。
“这剑可能挡住？”
苏羽这次想了更久，缓慢的摇了摇头：“不行。”
“这次我用的力量，和你几乎均等，可你还挡不住，是因为我能了解到你最细微的动作，用最简单又最省力的方式使剑，这便的是察，而这也是剑道。”
之后老翁一连用了十几种方式，每一种都远远超乎了苏羽想象，同样的结果是自己一次也挡不住。
老翁一直使用的力量，都从未超过苏羽的极限，却根本无法挡住。
剑道，实乃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剑道无穷，每一种都是达到至高的途径，但你要明白，你的剑道，是什么。”
老翁坐在了苏羽身旁，看着虚脱的苏羽抚须而笑：“看你平时一练就是一整天从不休息，今日这般不中用。”
“对不起，是小子无用。”苏羽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老翁也不继续揶揄，正色又道：“你在追求剑道的时候，可以错，可以败，可以走弯路，甚至可以死！唯独不能不去思索，不去尝试。剑者本身，就是一个风险极高的修行者，若怕错怕死，就无法前进。”
“你那些基础剑招练的够多了，现在，该去尝试，去错了。”
老翁留下了这句话，再次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散的摸样，眼中再次混沌起来，酒壶被他拎起又灌了几口，高声唱了两句山歌。
苏羽不知自己发呆了多久，猛地一惊，再次抬头那老翁已然不见了。
他慌忙四处寻找，却哪里还有老翁的人影。
“前辈，谢谢您的指导，请问您的姓名，我们还能再见吗？”
苏羽朝着山谷大喊，阵阵大笑突然响彻山谷。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老朽闲来无事，自会找你，不必多念，哈哈哈哈！”
苏羽遥望天空，久久难平。
这老人今天对自己的教导，完全改变了自己。
他以前只知道机械的苦练九剑的基础剑招，为每日增长的熟练度而窃窃自喜。
为如作弊般的攻击附带十倍攻击而盲目自信。
今天他终于明白，剑之一道，实在如山高，如海深，自己只是山下蝼蚁，海边砂砾。
不过他也更加自信了，等他参悟了剑道，再加上金剑的剑法，将来必然强的可怕。
就在这时，他竟然以疲惫身躯开启了试炼。
因为他此时有了十足把握，必然能够通过困扰了二十天的石人。
面对那熟悉的石人，苏羽将精钢剑立在身前，没有一丝的焦虑，看着石人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死物。
他猛地提剑下劈，好像和之前一般无二。
石人迅速的提剑抵挡，若是以前，两者一碰，就会有一方被击退。
可这次不一样了。
那种惊人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准确来说，发生了又没有完全发生。
原来苏羽的这一劈，气势到位了，动作到位了，唯独力量并没有到位。
他在接触石剑的刹那，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量，可也成功发动了倍击。
即便力量不是全力，可在十倍倍击加持下，石人还是没稳住身子，当石剑收回时，苏羽第二剑又来了。
还是劈剑，石人的石剑刚回收回去，再来抵挡就不如第一剑那般精准和全力了。
第二剑仍是气势惊人，动作干脆利落，可力量仍是只有三成，虽然没有发动倍击，但是石剑必须收回到原始为止才能再次出剑。
这一次苏羽第三剑已经使出了一半，石剑才堪堪扬起。
而这一次，苏羽全力一击，更加是发动了倍击，石剑来不及阻挡，精钢剑直劈石人胸前裂缝。
可惜这一剑并没有发动倍击，着实遗憾，再加上石剑也算抵消了部分力量，那裂缝安然无恙。
可苏羽一击得手，想都没想，第四剑再临。
这一回石剑就完全来不及了，只听一声脆响。
好像一个重达数千斤的金属砸向了巨石的声音一般，石人应声而到，裂成了两半。
没想到，困扰了苏羽足足二十天的石人，就在他稍微改变了剑招的些许变化后轻松的击败了。
苏羽也从此时此刻开始，完全明白了，剑招是死物，而剑是活的，使剑者的意志和剑道才是真正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