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的眼底飞速地闪过了一丝红光，我绝对没有看错。
我的心里咯噔一跳，这不可能是人很累以后的红血丝，他当时的眼睛是全红的。像是小狗长到几个月大的时候，刚刚开始兽性大发的时候，眼睛全红的那个样子。
“我有点累。”周诚解释道。
是的，他又变成了这几天那副冷漠的样子。
说真的，我非常的毛骨悚然，本来我还没注意，可从我开始留意周诚的变化以后，我发现现在的他了跟刚才有说有笑的周诚完全是两个人。
完全不一样的人！
去年不是有部网剧很红，叫白夜追凶么？电视剧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和哥哥假装成一个人的身份，把整个刑警大队都骗过去了。这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弟弟的性格活泼，哥哥的性格冷漠。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周诚被人调包了，他的“双胞胎”哥哥出现了。
我不禁开始怀疑，周诚是不是有精神病史啊，他可能在那一瞬间精神分裂了，他的副人格出现了，又或者他是被鬼上身了。
我毛骨悚然，躲开了周诚的眼神，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我一定要找机会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周诚。也可能他真的不是周诚，只是假装成了周诚的模样，有的时候装不住了就蹦出了很不符合周诚形象的模样，有的时候想起来又装了两下……
说真的，如果我再弄不清楚这个事儿，我就要疯了。
寻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一定要揭开这个秘密。
小朱很怕周诚，见周诚面色不善的样子，就专心开车不敢说话，车里的气氛很低，我想缓和一下，就问周诚：“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只要是调查孙二凤，就会很顺利。”
周诚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意思？”
他的口气吓了我一大跳，就像那种垂垂将死的人一样，小朱想关心他，但想到刚才才被他训斥，话到嘴边了也没敢问出口。
“你没事儿吧？”我也忍不住问。
周诚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道：“没事儿，你快点说，我太困了，好久没睡了。”
虽然我心里有疑问，但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他真的太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我一直怀疑他们警察是铁打的，有案子的时候经常通宵连轴转，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他们不是几个月才有一次大案子，而是几乎每一天都有重要的案子要快点处理掉。
“你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好像故意有人给我们在铺路标，让我们往这儿走。你想我们是怎么发现孙二凤的尸体的，太无厘头了。我俩先去吃了火锅，然后在火锅城就碰到一个抱着人头的男人，把人头挂在了摄像机上。”
“你是说这个男人是故意追着我们过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当天晚上会去那儿吃火锅？”
我道：“他根本不需要知道。首先我们俩经常去哪儿吃火锅，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观察一下我们就可以猜到了。另外，可能他去那儿不是追着我们去的。你是江州的刑警大队长，不管在江州的什么地界上出现了一颗人头，还是放在监控镜头前面的，闹得这么大的事儿，区刑警支队可能不跟你汇报么？不管放在哪里，我们都一定会追着这个案子的。”
“那倒不一定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你继续往下说。”周诚非常的痛苦似的，满头的大汉，他很敷衍地说了一句，我看他只是没有力气去想我话里的意思。
我又问：“你他妈的没事儿吧，小朱，去医院。”
周诚已经意识模糊了，他头一歪，撞在车窗上，我大叫小朱快点儿，小朱一路上风驰电掣，找了最近的医院把周诚送了进去。
这只是一家社区医院，刚刚送进去医生就要求我们转院，说他是发生了很严重的感染，我问什么感染？
“你是他的朋友？你们也太不关心朋友了吧，他的腿上的伤口都烂了！他腿上这个伤要经常换药，我看他这个药一个礼拜没有换过吧。”
最近太忙了，别说周诚了，我自己手心的伤口都忘了没来换药了。但我还算运气好，没发生什么感染，现在已经长全了，但支撑当时被鬼婴咬的伤口太严重了，活活被撕掉了一整块肉，非常的恐怖。
我问：“他的腿上有伤？是新伤还是旧伤？”
“你不知道？你算什么朋友啊，你这朋友腿上的伤太严重了，你赶快在这个转院同意书上签字，马上治疗，要不然可能要截肢了！”
我的脑子是懵的，一片嗡嗡直叫，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医生跟我警告了两句，然后告诉我周诚的情况非常危险。
等到周诚被带着氧气罩，再次送上救护车上的时候，我才醒悟了过来，也才意识道，周诚可能要死了。
我让小朱开车送我去周诚被转院的医院，妈的，周诚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可能让我的好兄弟死在我的眼前！
可我又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们到了市立医院的时候，瞿敏和邢龙都已经在那儿了，周诚在急救室里，医生进进出出，手套上都是血，没人有空跟我说一句话。
我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要是醒过来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肯定会恨死我的，我他妈的怎么这么智障，我怎么就没想到提醒他去换药啊。”
我这些天一直觉得周诚的性情大变，觉得他不正常，我就没想到，可能是周诚的身体出问题了，他身体不舒服，所以不爱说话，脾气变得暴躁了。
我就只会想着周诚有问题，有毛病，我被斗篷男的一张小纸条骗得团团转！
“小秦哥，你别这样了。”小朱两眼含着泪水，心疼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自己打自己了，“这个事儿不怪你，再说了，周队也不一定会有事，他的腿还是可以保住的。”
我捂着脸，如果周诚死了，我他妈的就不是十世恶人了，我是十一世恶人。我的心口说不出的发麻，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病快发了，但我也懒得站起来去找医生，当时我就想，让我这个臭傻逼心脏病发了死了算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亮起来，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到睡着了，半夜被人推醒，我一下子从长凳上弹起来，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医生。
“暂时安全了，他的腿没事儿，人也没事儿。不过他一定要留院观察，他的情况很不好，感染很严重，多种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
我连连点头，然后问了医药费的事儿，周诚的父母在四川，也赶不过来。
“医药费他们几个已经先交了一部分押金了，暂时还够用。他是警察吧，有医保可以报销的，用不了多少的。你们安排人来陪夜吧。”
我说我陪，算我欠他的，但小朱说，她陪着，因为我们都好几天没睡了，要把休息的机会让给我们。
“都别争了，小朱你送秦征回去。周队交代过的，秦征你要一直待在支队，晚上只能待在支队，小朱你一个女人照顾他不方便，别的不说，半夜了周诚要是要尿，你怎么弄？你们都回去吧，瞿敏你也有伤，小心你也感染，你可是我们特调组的大脑，大脑废了我们都废了。”邢龙不给我们反驳的机会，就把我们往外推。
瞿敏倒是没争，很平静地上了车，快到支队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了，我问：“你不担心周诚么？”
瞿敏笑了一下没说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周队交代的事给办好。”
小朱问：“周队交代了什么事儿？”
“哎呀我尿急，秦征你跟我一起去厕所。”
我心里嘀咕，我又不是娘们儿，大老爷们儿上厕所还结什么伴儿？但我忽然恍然大悟，他是有事儿要和我说。
我也跟着他一起下了车，我们俩一边往厕所走，瞿敏一边对我说：“你觉得周队今天的事是个巧合么？”
“你觉得有问题？他的伤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而且他最近确实没换药。”
“我天天换药，我的伤口也没愈合，而且越来越严重。我去过医院，医生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我却没有感染，医生好几次都说我命好，但今天的事儿，我觉得不对劲，这恐怕不是我命好的问题，而是还没到我该死的时候。”
“你是说，有人要周诚今天倒下？是谁？！”
我仔细回忆进见过的所有人，今天实在见了太多人了，我也想不出来会是谁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一定要看好了罗大柱，我相信这会的事儿应该是冲着你和罗大柱来的。”
“我？”
我忽然想到，没错，罗大柱是要来剪断电线，为的就是我的破魔刃。